黎初玺用手抹了一把脸,但根本没用,不停歇的暴雨冲刷着他的脸,让他连眼睛都没办法睁开,又因为雨声太嘈杂,下意识地放大了音量:“挤一挤不就好了?我们都淋成这样了,你真的忍心坐视不理吗?”
司禹靳连动都没动,面无表情地说:“忍心。”
黎初玺:“……”
见商量不进,黎初玺干脆就往里面挤。
“我说了,这里容纳不了四个人。”司禹靳伸手把人推了出去,黎初玺一时没站稳,一屁股摔倒在地,被泥浆溅了一身。
黎初玺直接就懵了。
连时繁也愣住了,有些意外地看向司禹靳。
司禹靳轻轻皱着眉,似乎也没料到黎初玺这么不经推。
在短暂的愣怔之后,黎初玺开启了他人生中最好的演技,他瘫坐到地上,惨白着张脸,用手撑着地,一副想起身却起不了身的姿态,继而转头看向庭临修,落汤鸡一般的可怜模样,抖着嘴唇说:“修哥,我脚好像扭到了,好疼。”
庭临修狠狠拧了一下眉,原本在暴雨里淋着已经让他十分不爽了,现在又来这么一出。
庭临修欺身上前,被洞穴遮住了半个身子,他脸上的表情阴鸷,用力抹了一把头发,说:“司禹靳,你过分了点吧。”
司禹靳淡淡地看向在一旁淋雨做戏的黎初玺,说:“你心疼他?”
庭临修直觉感觉司禹靳这是在给他下套,但话都说到这了,也不能退缩,于是只能继续说:“不管怎么样,你也不能推人。”
时繁忍不住替司禹靳解释了一下:“修哥你误会了,阿靳刚才只是轻轻碰了他一下,是他自己没站稳……”
没等时繁说完,庭临修就变了脸色,打断时繁的话说道:“你帮着他?”
“不然呢?”时繁乐了,看着庭临修的目光带着一丝嘲讽,“好歹阿靳带我找个了躲雨的地方,我不帮着他难道要帮抢我们躲雨的地方,被轻轻碰了一下就倒在地上碰瓷的人吗?”
庭临修脸上表情变了变,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久才蹦出来一句:“我也没说让你帮黎初玺。”
天像是破了个洞,哗啦啦地往下灌着水,好像永远都不会停。
时繁看到庭临修整个后背都被雨打着,终于还是生出一丝心疼来,他往后退了一下,脊背紧紧贴着后面的石壁,说:“这里最多只能多挤进一个人。”
言外之意已经十分明显。
这是在退步。
最后的退步。
司禹靳看了时繁一眼,什么也没说,完全尊重他的选择。
庭临修眼里有些许的挣扎,但最后还是说:“繁繁,我不能丢下黎初玺一个人躲雨,你理解一下我。”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或许是早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时繁心里竟然没有觉得有多失望,甚至产生“果然如此”的念头。
时繁的表情淡了下来,说:“那修哥你的意思是让我把位置让出来,好让他来这里躲雨吗?”
庭临修有些急了,忙解释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时繁觉得有些好笑,继续说道:“既然你没有这样的意思,又想让我理解你什么呢?”
庭临修被说得哑口无言,他已经低声下气到这个地步,可时繁却没有半点包容他的意思,明明以前都不是这样的。
明明以前他说什么,时繁都会听的。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都变了的。
庭临修突然凶狠地看向司禹靳。
没错,就是他。就是因为他的出现,所以一切都变了。
司禹靳无畏地直视着庭临修。
“你要是不打算进来躲雨,就别堵在这了。”时繁的目光绕过庭临修看向不远处还在假装挣扎起身的黎初玺。
像个小丑一样。时繁想。
“你那个新欢都快被淋成狗了。”
“时繁!”庭临修骤然出声,语气堪称凶狠,这一天里伪装的假面彻底破裂。
时繁看向庭临修。
庭临修被看得有些心虚,匆匆丢下一句“等雨停了我再跟你说”,就重新步入了雨幕。
时繁看着庭临修把黎初玺打横抱了起来,去寻找避雨的地方。突然间,眼前落下一片温热,紧接着光线都被遮挡,只剩下一片黑暗。
就因为被这么挡了一下,等到时繁拿掉挡在他眼前的那只手时,庭临修他们已经消失在雨幕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