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坠崖案之前。
初春的夜晚,是骆卿在剧组的最后一晚,庆祝结束时已经是凌晨,他听了一晚上“恭喜啊,终于正式出道了!”,疲惫得连行李都懒得收拾,直接躺在床上,闭着眼,耳朵还嗡嗡作响。
“骆卿!”有人喊他不分前后鼻音,还是“骆亲骆亲”地叫。他懒懒地“嗯”了一声,没睁眼,也没动。
“骆卿你在里面嘛?”门被推开,林暄和探了个头进来,怀里抱着一大堆衣服,走进来时风带进一丝夜里的凉气。他顺手把衣服放在椅子上,弯腰打开行李箱,低头翻着自己的行李:“我来陪你好不好?”
林暄和是这部剧的男二。
剧本取材自烽火戏诸侯,骆卿饰演的帝王爱上美人褒姒,却不料褒姒早已倾心林暄和饰演的将军,在烽火戏诸侯时,那倾城一笑也正是褒姒选择放弃天下,选择爱人的飞蛾扑火。
“早知道这边都有我就不带衣服来了,都没穿过几次。”林暄和自顾自地说着,低头把衣服叠好,又丢了几件进一旁的快递箱,“这部剧你觉得会爆吗,我觉得肯定会,骆卿你演得太棒了,你说你那么温柔,怎么演起昏君来那么厉害!”他抬头看骆卿一眼,笑着感叹:“不会是你真的喜欢褒美人吧?那可不行,她好像有男朋友了,之前来探过班,哦……虽然我是悄悄看到的……”
骆卿就躺在床上一直听着,也没回应,也没制止。
是的,骆卿喜欢林暄和。
骆卿自小家中变故,成了孤儿,由现在的经纪人及义母李欣带大,外界都觉得骆卿优雅,冷静,遇事不惊,外界都认为他优雅、冷静,遇事不惊,但实际上,骆卿对很多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无论是工作、生活,还是人际关系,他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无法与外界有真正的接触。唯一算得上朋友的,便是林暄和。
那是少年时初春的雪,林暄和和骆卿已经合作过两部戏,曾是幼时的玩伴、兄弟。这次,他们的关系在戏中发生了变化。骆卿饰演的角色是校园霸凌的施暴者,而林暄和则是受害者。那天,骆卿需要在雪地里将林暄和的衣服扒掉,毫不留情地用上位者的姿态去侵犯这个男生女相的林暄和。
镜头前,口红带有侮辱性地涂在林暄和的身体上,化着伤残妆的林暄和就站在一旁,穿着被水打湿的衬衫戏服,在寒冷的冬天伸出手去接落下来的雪花,盯着落在掌心中的雪花随体温慢慢地融化,手被冻得透红。
平时的林暄和是迎着太阳绽放的向日葵,热烈又亲切,愿意主动去亲近骆卿,像小狗一样冲着骆卿摇尾巴,或许是还没能出戏,这是骆卿第一次看到带着满满忧伤的林暄和,不知不觉,便看呆了。
看了好一会,直到林暄和的目光与自己对上了眼,那人才收敛了情绪,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用口型问他:“干吗啊?”
骆卿有些心神不宁地转过脸,走到林暄和身边,伸手去接那飘落的雪花。“你见过雪吗?”
林暄和愣了一下,低头看着雪花在他手心中融化,轻声回答:“嗯,见过。”随后忽然笑了起来,笑容温暖又灿烂,像极了那个从前的林暄和:“亲亲啊,我在北边生活,怎么会没看过雪呢?”
林暄和说话不带后鼻音,总是喊骆卿为骆亲,声音带着笑意,挠得骆卿的心里痒痒的。骆卿微微别开脸,伸手抓住落下的雪花,低声道:“对不起,我一点都不了解你。”
周围的人显然是听见了,微微一愣,林暄和明白这是为了戏中的剧情道歉,却也分不清这句了解究竟是何意,便拍着他的背,笑着安慰,“那接下来,你可要好好了解我。”
或许就是这儿,骆卿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被迷了心窍。
宣传期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杀青是还是深冬,转眼就到了初夏,空气中弥漫着初夏特有的芬芳,轻柔、清新,微风轻拂过窗外的枝头,带着一丝新绿的气息。骆卿和林暄和回到了住所时,已经是深夜。两人住在同一个小区,林暄和饿着肚子凑在骆卿的家里,说着就打开了手机。
“我们点外卖吧?”林暄和掏出手机,随意地问了一句,“日料还是烤肉?要给工作人员留点吗,他们今晚住哪?那就日料吧,可以饱肚子。”
“他们回家,明天没有活儿,就我俩,这个点,就别打扰外卖小哥休息了,随便吃点。”骆卿的声音带着未散去的疲惫感,一一回答着。
“行,那我来做菜!我给你煮面条!超级好吃!”林暄和说罢身边这人就把手上东西往沙发上一丢,穿着棉拖鞋小心翼翼地溜进了厨房。
骆卿有些困倦,眼皮不自觉地沉重起来,看着林暄和转身离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但还是坐在沙发上等着他。只是靠着沙发上很容易睡觉,就干脆站了起来,瞎溜达。林暄和一去就是近20分钟,骆卿想着他是不是在做饭的时候太困趴在哪睡着了,刚准备下楼,正好碰见林暄和一步两秒地端着两碗泡面上来。
骆卿接过较大的那碗,放在了茶几上。
“你别看他是泡面,味道绝对不一般!”他又跑下去拿了两双筷子和一碟辣酱,将多的那份递给了骆卿,骆卿却递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