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灯亮了多久,骆卿就在外面坐了多久,时间仿佛也在这单调的闪烁中冻结。他拿着从护士站要来的冰袋捂着红肿起来的脸,冰袋里的冷却渗透进皮肤,他的眼睛凝视着手术室的门,目光空洞。
大英接到骆卿电话的时候还在对接颁奖礼的奖项问题,当着各位前辈老师的面甩了耳麦,抢了车钥匙,闯了红灯,如今满头大汗地坐在他的身边,拿着两人的身份证和护照还有一叠不知道能不能用的信用卡。
“多久了?”大英的话却仿佛从一个遥远的地方传来。
骆卿反应了一会儿才回答道,“三个小时了。”
“你的脸还好......”
话音未落,李欣从保安房走了出来,李欣没能拦住从彩排现场毫无礼节走掉的大英,安抚了现场导演后,从后台小姑娘的嘴里听到了对林暄和的讨论,得知林暄和出事,便着急忙慌的往医院赶。她到了医院,跟着值班护士,找到了骆卿,随即气急败坏地、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一巴掌。那巴掌因为没看清楚距离,打得直疼,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脸上。
“欣姐欣姐,别打了,你怎么知道的?”
李欣从包里摸出手机,递给大英,喊他点开新闻,林暄和澳门晕倒几个字静静地躺在热门第一。话题下方,一段视频静静躺在那里。视频中的林暄和像是被困在一个透明的牢笼里,他眼神空洞,四下张望,转身向回跑的时候撞上了不少行人,还没走两步就皱起了眉头,随后摸了摸肚子,就开始死死的抓住自己的衣服,重重地倒在地上像一片枯叶,无力地蜷缩成一团。
行人立刻围了上去,直到骆卿出现在画面中抱起林暄和,上了一辆私家车。
“你俩是怎么分开的?”
“人群走散了,我没注意。”骆卿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他已经没有力气去追溯什么,满是自责。
又过了一个小时,已经是深夜。
医院门口围了几家媒体,吵吵闹闹不得清闲。
三人坐在走廊一言不发,手机响个不停,却没有人去理会。
这些噪音戛然而止在医生推开门出来的那一刻,骆卿不自觉地伸长了脖子,紧紧盯着门口,直到看到林暄和被推了出来,安静地躺在床上,脸上还覆盖着氧气面罩,心中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你们来个人去结一下费用吧。”
“大英,去吧。”骆卿低声说着,眼睛却一直很随着被推进了病房里的林暄和。
李欣开口问道:“医生,林暄和他……”
医生打断李欣的话,领着两人来到了办公室,倒了两杯水,拉上了窗帘。
“我们检查不出什么问题,但是他接触到空气的每一块皮肤都剧疼无比。”医生淡淡地开口,“不像是装的,他疼晕过去几次,我们只好给他打了止痛药和镇静剂。应该是被下了什么毒,我们抽了一部分的血出来,能缓解一下他的疼痛。”
李欣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缓缓开口,“这症状.....”
办公室的空调发出闷闷的震动声,结出来的霜滴着水,砸在楼下的铁窗上。“咚,咚,咚……”一下又一下,有节奏地一拳一拳捶在骆卿的胸口。
大英回来时,看到的却是面如土色的骆卿和李欣,他们两人呆呆地望着病房里林暄和的模样,“怎么了,医生说什么了?”
“骆卿。”李欣突然开口,“你们得分开。”
骆卿先行一步离开医院,他还需要继续参加典礼最后的彩排,二排结束后,骆卿便会回到医院接大英的班,止痛药的效果持续不了多长的时间,下半夜会安排第二次输血,需要人守着。
就在骆卿快要上车的时候,小玉冲出来喊住了他。
“哥,你来一下。”小玉把骆卿叫到一边,拿出手机,点开了一段视频。是事发之时,另一个角度较为高清的视频,从林暄和和骆卿分开开始。视频中林暄和与骆卿前后走着,突然一个旅行团从街边的商店中走出,冲散了前后走着的两人。林暄和立刻反应过来向后张望,撞了几个人之后便倒在地上。
“怎么了?”骆卿问,这种视频他这两天看得太多了。
“你看这一段。”小玉将视频倒回林暄和转头向回跑的时候,在撞上第一个路人的时候按了暂停键。画面中的人,穿着风衣戴着黑帽,抬起的手正好顶在林暄和的腹部,但看不清是不是拿了些什么。
“什么意思?”骆卿问。
“是一个新号发的,立刻上了热门,评论里的林哥的粉丝发现的。”小玉收起了手机,“林哥是被人攻击了。”
“药?这病是因为药?”骆卿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毫不犹豫的用自己的社交账号转发了这个视频,立刻在网络上引起轩然大波,#林暄和线下anti#在短短40秒就引爆了热搜,评论区如同被惊动的白蚁群。
“让我看看真相会不会自己找上门来。”骆卿随即便联系了李欣。
李欣的盲杖叩击着松木地板,这里是城南盲文图书馆最深处的阅览室,这里是个24小时不会关闭的图书馆,李欣一直等到深夜。
"欣姐。"
“小宇,姐还是需要你的帮助。”李欣摸着李承宇的脸,李承宇便靠在她的手上,“姐知道,这事赵宇可以解决,但他......我只能相信你了。”
“姐别说了,我都明白。”李承宇没有犹豫的应下。
在李承宇的帮助下,很快便通过视频和监控找到了第一位撞向林暄和的这个人。是个女孩,一哭二闹三上吊死不承认,说自己是冤枉的,而除了这段视频也拿不出其他的证据,便警告了一番。媒体对外公布了女孩打码照片,号称已经抓住了凶手,林暄和本人也录制了视频报平安,这样,总算在颁奖典礼开始之前将事件暂时处理妥当。
林暄和的身体对止痛剂逐渐产生了抗体,如今也只能维持一两个小时。从澳门回新沙的路上,哪怕已经是全副武装,也依旧是疼得他说不出话来,自那之后,便停止了所有的演艺活动,对外并没有过多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