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北城到荣兰小镇要坐火车,到了荣城后再半个小时的大巴车才能到。
盛予今的父亲要来接她她就不用去坐大巴车了,晚上十一点她拉着行李箱走出火车站大门就看见她父亲布满风霜的脸在张望着找她的身影。
才一年不见感觉她父亲的背又驼了些,头发花白了穿着一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灰棉衣。
她鼻子有点酸,吸了吸鼻子想稍微稳一下情绪再过去但她父亲已经看到她了,小跑着过来接过她肩上的挎包,笑声厚重慈祥,“幺女,你又瘦了,爸爸看了好久以为认错了。”
盛建河忽然发现她眼睛红的,有愣了下,忙关心问,哎呦,这是怎么了?哭了?”
盛予今假装揉了揉眼睛,声音低的带点鼻音,“眼睛进沙子了。”
盛建河这才放下心来,从口袋里拿了两颗大白兔奶糖出来剥了喂给她,“吃了糖眼睛就清晰了。”
她嘴里含着奶糖,揉揉眼睛吸吸鼻子,“你还记得啊,爸。”
她小时候喜欢吃大白兔奶糖,但她父亲说糖吃多了要蛀牙,她就说眼睛不舒服要吃了糖才舒服,她父亲拿她也没办法只能给她吃糖。不过后来爷爷奶奶去世了,她父亲开始喝酒后也不怎么关心她了。
她以为早就不记得了。
盛建河:“你最爱吃糖,我怎么会记不的得、”
“走吧,上车回家去早点休息。”
盛建河拖着她的行李往路边停着的一辆面包车走去,盛予今小跑着过去拿走挎包,“很重,我来提。”
盛建河:“嗐,几步路的事儿。”
盛予今文静地指了下车,“快走吧,挺晚了。”
盛建河笑着点了点头,过去拉开车门把行李放后排去然后接过她手里的挎包放好。随后盛予今拉开副驾驶门坐上去系安全带。
车平稳行驶在夜路上,她开着车窗看着外面的路灯。
荣城没有雪和北城的冰天雪地不同,道路两侧的绿化带都是绿油油的,不过这里也很冷,湿冷湿冷的。
吹了会儿冷风她费力地手动摇起车窗。
盛建河看她摇地一卡一顿,最后双手并用才摇上窗户,有点抱歉地对女儿说:“明天我一定记得上点油。”
盛予今沉默一阵问,“爸,你还在工地上工作吗?”
盛建河:“是啊,不过你别担心我,你自己在外面也不容易,我和你妈也帮不到你,都怪爸爸没什么出息。”
盛予今特别内疚,“爸,你别这么说。”
盛建河长叹一声,雄心壮志地看着前面的道路说:“我今年一定把酒给彻底戒了,不让你担心。”
盛予今点点头。
她确实最担心地还是他父亲喝酒的问题,能听到她父亲下定决心要戒酒给,她也放在一半的心了。
看来平时给发的叮嘱消息,她父亲还是听进去了的。
半个小时到了家,小镇停车不需要钱,车就直接停在路边上。
盛予今和父亲拿着行李进门,她母亲这时打完牌回来了,看到她时皱着眉心,不太待见似的表情,“回来了。”
盛予今只“嗯”了一声拿着行李进房间。
南方没有暖气,家里冷冷清清的,房间里的被子还是夏天时的凉被。她放下行李到柜子里找厚被子出来铺上。
不过厚被子给也只是比凉被厚了一点。
铺好后她打算去洗漱,刚准备踏出房间门有听到她母亲声嘶力竭吵架的声音。
她母亲:“我出去打牌挨到你们谁了?被你们骂的跟孙子似的。”
“尤其是她盛予今最没资格说老娘,读个那么贵的学校有什么用?真不如别人说的早点嫁人了。”
盛建河:“你说得什么话?幺女有她自己的想法,我们的想法已经过时了。”
她母亲:“要不是因为你四处借钱要送她去读,我绝对不可能为她借那个钱,现在啥子都没读出来。”
盛予今麻木地松开握着门把手的手,立在原地。
每年回来都会听到她母亲的抱怨声,她其实也习惯了,不过每次听到还是会感觉心口闷闷的。
都说没有期望就不会有失望,她对母爱早就没有期望了,却还是有失落。
这一晚盛予今睡着后被冷醒了几次,直到天亮了她昏沉地坐起来穿上外套,手脚都是冰凉的。
走出房间门去洗漱,她母亲端着一碗红糖汤圆从厨房出来撇了她一眼说:“洗完过来吃汤圆。”
盛予今沉默着走进浴室随意地洗漱完,出来坐到客厅默默拿起小汤勺。
杨玆素边吃边抬眼,“中午和我一起去走亲戚。”
盛予今冷淡回答。“我不想去。”
亲戚围在一起说三道四的,她去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不知道去干什么。
杨玆素筷子用力往桌上一放,脸色一沉,“你再说一遍。”
“我不想去。”她垂着眼睫舀着碗里的汤圆没吃。
杨玆素觉得她顶嘴就是在北城翅膀硬了,腿跑野了,上手就想打她。盛建河披着衣服出来看见了赶紧过来按着杨玆素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