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的日期是正月十五。
回到学校,第一天没有见到江京,第二天没有见到江京,第三天还没有来……
周稚每天都是学校和家里两点一线,回到家就已经晚上十点多,冲完凉,杨梅就会给她热一杯牛奶让她早点休息。
刚开学,大家还很散漫,周稚下课枕着手臂,微微侧身,外套盖住她的后背,静静地用手背揉眼睛。
MELODY早读时说漏嘴,江京已经办理了退学。
周稚的头嗡的一声,眼前炸开一片刺眼的白光。班上哗然一片,她却觉得世界失声,意识变得混沌。
为什么这么突然?
周稚后面两节课,一直坐在座位上,恐怕移动五厘米都没有,安静地像是变了一个人。徐文察觉她不对劲,走过来问她知不知道江京发生什么事了。
周稚摇头,除了知道他妈妈生病,退学的事情是和他们同一时间听到。MELODY直接证实,手续都办好了。
所以,那么多天给他发的信息,他都是知道的吗?她被单方面分手了?
这算什么,太阳穴突突直跳,嘴巴里肉都咬出血,她气得锤了一下桌子。
徐文前几天就见她情绪不对,问过她什么情况怎么无精打采。她只说是江京很久没回过信息,她很担心江京和他妈妈,“文文,我是不是被分手了……”声音有些哽咽。
徐文抱住她,扯过她那快要掉落的外套给她重新盖上,周稚往上拉,盖住两个人的头。
眼泪沁到课本,徐文心疼得想要掀开外套拿纸巾给她擦,周稚抓住她的手,“不要,盖住,等会就好。”
“他从没跟你说?他怎么这样啊……”徐文愤愤不平,江京已经成为她心中的负心汉第一名。
“你说他信息都不回?”
“嗯。”
周稚本来是侧着面对她的,嗯完后就正面用手臂擦泪水。
徐文觉得她真是完蛋,恋爱中的女人啊,失恋的女人啊。
也许她应该大声地骂江京,说他不负责任,说他有始无终。但徐文知道周稚想听的不是这个,她很理性,不需要诋毁一个人以抵消内心的痛苦。
“那你去找他?说不定真的是手机坏了。”
“每次都要我找吗。”她头脑很冷静,那么多天的已读不回让她醉得清醒。
“你去找吧,最后一次?要断也要彻底地断,问他什么意思,哎呀,他好歹也算个学霸,怎么就辍学了?是不是发生什么无法抵抗的事情了,你不想知道?我也想知道。”徐文一步一步地引导周稚。
“我陪你去?如果他当缩头乌龟不敢见你,我就在他家楼下大声地喊,江京你给我出来!如果他打你了,我还会散打帮你收拾他。如果你们要亲热我也一定不当电灯泡。”徐文用她的外套帮她擦去睫毛上的湿润,摇摇她的胳膊,希望她可以采纳自己这个建议。
周稚哼哼唧唧一会儿,上课铃响了都没说好。
她无法集中注意力,老师的讲课声像是忽大忽小的,像是隔着一层雾,可以听见,但却钻不进脑袋,无法理解整句话的意思是什么。老师走到她旁边,她都没什么反应,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周稚一直是7班的头号种子,教这个班那么久,第一次见她耷拉的样子,脑袋枕在手臂上,眼神涣散。整个人被抽干力气般,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她从小到大都很尊重老师,因为自己妈妈就是老师。倘若有人不尊重自己妈妈,她会比杨梅先伤心。这种思想促使她虽然是个小调皮,但即便是很无趣的课,无人听讲,她还是会时不时抬头,主动和老师对视,用殷切的目光赞美老师的劳动成果。
这节课,她摒弃了这种思想,释放出本我,不再演认真。大不了老师狠批她一顿,这是小事。
老师却没太在意,每个人都有状态不好的时候。像周稚这种能力的学生,清醒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真需要休息,教育等于施压。
周稚闭上眼睛,清醒地入睡。
下课铃响起,她拿着保温壶出去,想要打水和洗把脸。
徐文的余光看到她往后门走去,立马跟上,伸手就搂住她的肩膀。周稚双腿一软,膝盖微曲,差点就向前扑去,徐文眼疾手快扶住她。
等稳定下来,周稚挽住她的左臂。
“文文,你说的是对的,我想去找他问清楚,你可以陪我去吗?”
无非只有三种结果。
不问清楚,不明不白地被单方面分手;问清楚了解情况后,分手;问清楚了解情况后,和好。
坐以待毙是最差的结局。
他一直都没有回信息也是一种信号,想要彻底断干净。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她必须要一个朋友陪着去,可以在支离破碎前接住她。
“当然,我喜欢陪你,喜欢站在你旁边。但我们要怎么找他呢?”徐文这时候又忍不住发问。
“我知道他家在哪。”
“那好办,最难的事情已经解决。”徐文现在俨然成为一只随时准备战斗的公鸡。
她不太在意江京为什么退学,她成绩那么差都不退,他退学是浪费,自找苦吃。她只在意自己的朋友受到伤害。
在安慰的过程,还要注意分寸。
毕竟,周稚爱得太明显。
徐文突然想起来为什么要跟着她出来,立马又开口,“哦对了,稚稚。同桌跟我说,胖哥在办公室听到,江京是前两天回来办退学手续的。我们要不要去找他问问?”
“好。”头挨近她的肩膀,她要先去装水。
洗完脸出来,周飞朗也从卫生间出来,洗手的水随意地擦在羽绒服上,滴落下来显得埋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