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旧:“不恨。”
燕熹:“是否有怨?”
余旧:“没有。”
燕熹勾起唇角,淡笑一声,便出门去会会那个突然登门造访的刘易学,走之前命令道:“阿珑,善后。”
陡然间被提及的阿珑浑身一抖,这意思就是要他给余旧疗伤,他赶紧低头允了下来。
他和余旧不一样,他就是个文弱大夫,胆子小,不比余旧皮糙肉厚,抗揍。
堂前的刘易学在静候期间,心里有些诚惶诚恐的。
这个燕熹虽然平常与自己交锋不多,可是不知道为何,光是在上朝时远远的看他一眼,就会有一种不言而喻的寒意,是以他很少主动和他打交道。
正思量间,燕熹从内室走了出来,这一身的素色长衫及地,与平常在朝堂上的感觉不一样,少了些许的戾气。
“刘大人倒是鲜少登门我燕府。”
言语之间无任何客套的感觉,其他的暂且不言,他刘易学好歹也是个刑部尚书,坐到现在,丫鬟都不曾上过一盏茶给他喝,想着自己来的目的,刘易学冷笑一声:“自是有事才来,否则,燕大人的门第,本官可不想触霉头。”
燕熹刚坐下,喝茶的动作一顿,狭长的黑眸抬起,那股熟悉的压迫感又来了,刘易学不自觉的在椅子上挪动一下屁股,可又很快觉得自己的状态不对,便定下心神。
“燕大人,如今在朝堂上,大人虽与右相大人看似交好,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二位貌合神离,大人在朝堂上如此的独树一帜,势力单薄,不怕引来祸事吗?”
对于他的话,燕熹面上的神色无任何波澜,他放下茶盏道,话里虽有不解,可语气却极显慵懒:“哦?倒是本官愚钝,刘大人可否把话说的明白些。”
刘易学以为他怕了,便轻哼一声,将身子往后靠去,姿势舒坦,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燕大人,左相大人可是格外的惜才,你凭借寒门出身,能取得如今的成就,证明大人你是个人才,既然是人才,左相大人对你也甚是满意,何不借此机会,向左相大人展现您的才华?”
燕熹理了理身下的衣摆,他垂下眼帘,双手搭在身前,静静地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神情上看不出到底是同意还是拒绝。
“左相大人需要我如何做?”
听到这,刘易学以为自己已经策反成功了,他洋洋得意的起身,来回踱步:“倒也不难,本官听闻,那尤家幺女举荐你为此次秋闱的评卷官员,且御史台有很大一部分的官员都会参与此事,燕大人是御史台的掌事者,管控手底下的人去为左相大人做事,应当不是难事吧?”
话及此处,燕熹也就知道了他的目的,看来刘易学已经找到了林言璋,并且愿意为他效命的,眼下是跑到自己这里来拉拢他,为他接着在科考评卷上动手脚。
皇帝这一招重新评卷,再加上实施了糊名誊录制度,底下的世家,有几个不慌的?
只是如今刘易学敢为了林言璋过来与他这样说话,显然手上是捏着东西的,而这个东西是什么,他也想知道,更想知道,这个东西,刘易学是否有命握住。
“我要是不肯呢?”
“不肯?”刘易学倏地转身,他看向那边淡然处之的燕熹,眸子里凶光毕现,“燕大人,本官先前有幸看过大人的祖籍,东阳平湖人,西山村出身,无父无母,可据本官调查,这人不仅是个痴儿,他也不叫燕熹。”
刘易学的脸上挂着冷笑,他眯起眸子:“他叫邓松,早年前就已经失踪了。”
哦~原来这就是他的这么有底气的原因啊。
这到底是个什么年头,怎么人人都想查他的背景呢?
见他不语,刘易学以为自己将他震慑住了,他面上的笑容更加的自满。
“燕大人,进我大雎朝科考做官,身份不实,这可是比科考舞弊更加严重的罪责,一旦事发,死路一条。”刘易学的双手背在身后,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俯视燕熹,“而左相大人爱才,见不得大人被埋没。”
林言璋已经动手开始除去尤辜雪找到的那个几个证据,都被毁了,他已经不紧张了,所以,又开始走起了原来的路线,想让他为他那些门客和世家子弟放水。
“刘大人作为刑部尚书,查案子可真不精细。”
在刘易学以为自己要成功时,他却突然间来了这么一句话,倒叫他无法理解。
“什么意思?”
燕熹嗤笑一声:“刘大人这么喜欢查,怎么不深入?那痴儿你也没有找到,既然想要揭穿我,那就继续,只是有一点。”
在刘易学的迷惑的眼神里,燕熹施施然的起身,这时候刘易学才发现,这个人的个头竟然比自己高了这许多。
从前在朝堂上,燕熹站在最前面,倒不曾注意,当下这身高带来的压抑感,比远远看去,强多了。
燕熹静静地注视着他,那如墨一般的瞳仁里,带来无限的压抑感,在刘易学要坚持不住时,肩膀上忽然间被按上一只手,燕熹的声音低沉又如鬼魅。
“接下来的游戏,只有我有权利叫停。”燕熹扯开唇角,“刘大人,要奉陪到底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