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死亡是这种感觉。

他感受不到疼痛，感受不到喜怒哀乐，只觉得平静，麻木。

他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也忘了自己在这里呆了多久，只知道自己醒了睡，睡了醒，好像在做一场永远不会完结的梦。

周围好安静，安静到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不到。

他还是人吗，不会已经变成丧尸了吧。变成丧尸好像也不错，末世活着这么累，还不如变成丧尸随波逐流，只有别人怕他们，没有他再担惊受怕的份了……

可那些丧尸都笨手笨脚，尤其是一群丧尸一起追人的时候，发出的动静大得像鬼火少年深夜飙车。

突然，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他感受到了下坠的失重感。

“嘭！”

他好像掉到了地上，但有什么东西帮他垫着，他没有感受到疼痛，还有像水一样的东西，比水更粘稠，带着他滑了出去。

他愣愣地躺在地上，什么东西尖锐地，冰冷地，划过他的面颊，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那是风。

他努力睁开了眼睛，竟然看到了漫天繁星，和繁星下肆意跳跃的身影，她用一根长鞭挂在那些弯曲的藤蔓上，像一只灵活的猴子，在林间窜来窜去。

她长鞭用得真好，或许他可以和她讨教一下。

他不知道那个灵活的黑色身影在做什么，但直觉自己死里逃生和她有关。

他看到她举着一样东西往一堵黑墙那儿抹，又看到空气中不断有触须挥向她。

他发出嘶哑的声音：“小心。”

却无人听到。

等他回过神来，他已经爬到了那个身影不远处，而他身边，竟然有不少和他一样被抓来的异能者，他们都在向她臣服，举起手中的贡品，求神明拯救。

他一无所有，不知道该向神明供奉什么。

、

“神明”毫不客气地抢过了领头爬行物的晶核，看了眼，竟然真的是三级晶核。

面前的爬行物是个异能者，连装备都还没怎么被腐蚀，脸还能看出大致的模样，是个中年男人，显然是刚来做客不久。说不定和她前后脚。

“你能有三级晶核，应该也是个强者吧，怎么还被抓过来了，还这么狼狈。”

男人只能苦笑，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林斐这才发现他脚已经被腐蚀了大半。

她塞给男人一颗一级晶核：“吸收了吧，还能救你一命。”

“你身上怎么不带一级晶核，只有一个三级晶核？”

男人眼里全是故事，却因为身体虚弱说不出来。

“好吧，我不问你这么复杂的了，问个简单的，这个三级晶核，你怎么不吸收了？”

男人勉力摇了下头：“有风险，我，想，最后……”

林斐猜到了这个结果。

异能者可以跨级吸收晶核，但每多跨一级变成丧尸的风险就越大。

林斐：“你倒是挺大方的，自己舍不得用，还给我。”

男人再次苦笑：“我，跑不掉……让你救我，更好……”

“确实，你们都这样了，”林斐被提醒了，“待会儿我会挨个搜身，我跑过来一趟容易吗。”

不捞点好处怎么行。

她坐下吸收了一枚晶核，说干就干，挨个将爬行物拎起来。

前面有七只爬行物，好一点的如那个献宝的男人，只是受的伤比较轻，差一点的几乎就只留下了一部分身躯，还有心脏在跳动，全凭意志爬到她面前。

他们随身携带的东西也大部分都被腐蚀，就算有晶核，可能也基本被他们吸收了。

林斐倒也不失望，毕竟多得了一枚三级晶核——背后那棵桉树的晶核她可没打算放过。等她回去杀了那只超市的三级恶种，说不定就有合适的武器了。

她拎到最后一个人，踩到了对方紧握的藤条。

藤条已经被腐蚀了一部分，但看起来还算完整，对方的身体竟然也是这些人里最完整的。星光下，男人穿着的正是一套恶种樟树皮装备。

林斐本来拎猫一样拎着他脖子，见状，又将他扔下去，反扣着他下巴把人抬起来。

男人脸上沾了些黏液，有被腐蚀的痕迹，其他部位也有些脏兮兮的，但隐约还能看出个人样。

林斐：“云嘉致？”

“你……认识我……”云嘉致本来任由摆布，闻言蓦然睁眼，像是想努力看清林斐。

可惜，林斐脸上的黏液比他还多，活像个泥浆里爬出来的恶鬼。

她手上的黏液毫不客气地灼烧云嘉致的脖子，烫得他咳嗽了好几声，忍不住去扒林斐的手，却又被她手上的黏液腐蚀。

林斐将人重新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