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静静地看着她,已闻不到对方身上的酒气,只有淡淡的皂角的香味。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脸红什么,反正感觉驸马的眼睛里有个小小的自己,那倒影还格外清晰,就像……就像是住在那双闪着光的眼里。
安乐内心提醒自己不要走神,赶紧抛开那些奇怪的念头,轻轻颔首示意对方继续。
沈俱怀略一沉吟,说道:“我看公主年岁尚小,身量未长,行……咳咳……行房不急于一时。”
!!!!
她在说什么?
“谁……谁要跟你行房!!!”安乐尖叫着一把扯过被子躲了进去。
新婚之夜,月上中空。
寝殿内,一人睡床一人睡榻。
沈俱怀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今后她会因为安乐的关系卷入皇室,这远比入朝为官,更为凶险。任何一个小小的失误,都会让她命丧黄泉。
安乐气得不轻,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气什么?在床上翻来覆去,好像弄出巨大的动静就能表达自己的不满。明明开始还觉得那人玉树临风,甚是好看,结果也是满脑子淫/秽的伪君子!当真是无语至极!
反正自己立了府邸,在公主府自己最大,以后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就当这人不存在!想来想去又觉得气愤,又重重翻了个身,还侧耳听了听对方的动静,抬起脑袋望着卧榻那个方向,愤愤地瞥了一眼,怎么这人还能睡得着!他怎么可以睡得着的!
翌日,待公主醒来,榻上已收拾妥当,空无一人。
门外丫鬟听到里面动静,轻声唤了公主,得到应允后入内伺候。
恭候多时的掌事姑姑一脸慈爱地向公主行礼,然而脸上的笑意在看到那洁白的元帕之时瞬间散去,满是惊恐!伺候公主更衣的春桃跟夏荷显然也看到了,震惊不已,两人忧心忡忡地对视一眼。
安乐过了一夜,已经气消了。没多想也没多问,掌事姑姑收了元帕进宫回禀父皇母后。按规矩安乐和沈俱怀一会儿要入宫请安,届时必然要问到驸马是何缘由!
她突然很好奇,驸马会如何作答,也不知道父皇会如何处置。想到这里又不禁冷笑一下,算了,怎么回答都和自己无关。
“公主,入宫的仪驾已经备好了,一会儿用了早膳便可进宫请安。”
“嗯,知道了。”
早膳过后,两人便坐车辇入宫请安。
驸马要向皇上请安,不能陪同安乐进后宫,故而两人在皇城内向安乐行礼告别。
安乐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沈俱怀的背影,若有所思。白色的身影在红墙黛瓦灰砖的皇城里是这样的突兀。
她收回目光,转身向皇后宫殿走去。
两人身影渐行渐远。
紫宸殿
皇上一早听闻掌事姑姑的回禀后,脸色十分难看,气压更是低得能吓死人,近身伺候的几个奴才大气都不敢出。
沈俱怀好巧不巧,就是在这个时候前来请安。
“让他滚进来!”皇帝怒目圆睁,手上的御笔重重一拍。
黄忠赶紧麻溜一阵小跑,将殿外的驸马请进来。
“儿臣给父皇请安!”沈俱怀高声问安,俯身叩拜。
“你可知罪!”皇帝本就不怒自威,如今怒火中烧,那威压更是十成十的可怖。
一个茶碗彭地一声碎在她身侧,飞溅的碎片划伤了她的手背,身体本能地抖了一下,但沈俱怀知晓,此时万不能动!
“儿臣不知,请父皇明示!”她嗓音因为紧张有点颤抖,虽然知道应该是为同房一事发火,但无奈她身上还有更大的秘密,本能使然,有些害怕。
皇帝一挥手,黄忠便捧着一个锦盒呈给跪在地上的驸马。
沈俱怀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让手抖得过于明显。她双手接过锦盒,缓缓打开盖子,内里是叠好的元帕。还未待她取出,皇帝便挥退了殿内所有人。
“你可知这是什么?!”
“儿臣知道,是元帕。”她捏紧元帕,又跪拜下去。
“混账!这是安乐的名节,是安乐的清誉!你让天下人如何猜,如何想?!朕将安乐嫁给你,你便这样待她!”
皇帝已经怒不可遏,一掌重重地拍在御案上,案上的砚台都跟着颠了一颠。
“父皇息怒!”
沈俱怀咚得一声重重地磕下头去,“公主乃皇家血脉,金枝玉叶,能下嫁给儿臣,是儿臣几世修来的福气。儿臣深知皇恩浩荡,愿一心护公主周全。但儿臣确有一言,恭请圣听!”
“你今日不给个让朕信服的理由,便自请去大理寺天牢吧!”皇帝语气不善。
沈俱怀虽然不清楚这些府衙有什么手段,但对照皇帝的怒火,那地方想必也不会是什么好去处,心中不免有些发怵。
“父皇容禀,儿臣略懂医术,安乐公主年仅十四,身量未长,实属年幼,若……若是儿臣唐突,恐凤体受损!届时,儿臣万死难辞其咎,恐追悔莫及!请父皇明鉴!”她说完又是咚的一声磕了下去,声音重重地砸在大殿上,饶是暴怒的皇帝都听得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