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公子叹息,原本今晚能一亲芳泽,没成想半路杀出个毛头小子坏了自己好事。
毛头小子?
沈俱怀立马上前,不慎撞了给他送酒的小厮,酒壶碎了一地,顾不得赔罪,焦急地问道:“这位兄台,你说的那人,是何面貌?”
那公子被酒壶碎裂的声响惊了下,醉醺醺地看着沈俱怀,打了个酒嗝:“那人看着毛都没长全,我哪里记得他面貌,看着不大,说来可笑,来这种地方身边还带着个小厮。也不怕被家里人知道打断腿。”
有可能是安乐跟春桃!
“那她现在何处?”沈俱怀此刻像极了溺水之人抓住稻草,紧紧拽住不放。
“现在?现在肯定在琉璃姑娘房中啊,想……想必已经美人在怀,潇洒快活了。”那公子大着舌头说道。
沈俱怀转头看到老鸨过来,眼睛一亮,但压住了内心的急切,脑海中飞快闪过一些念头,装作漫不经心地问老鸨。
“听闻今日琉璃姑娘挂牌,不知是否有幸一睹芳容啊!”
老鸨笑的花枝乱颤。“公子来晚了,今晚有位安公子五十金买下了琉璃。”
“安公子……”沈俱怀喃喃重复着,果真是安乐!
“哦,这么说来是我来晚了一步,可惜……”
现在该如何是好?若是硬闯,人开青楼楚馆的,肯定有不少人手,敌众我寡,万一打不过;若是现在去找府尹,让府尹出面,这来来回回的时间,恐怕生米都熟透了!若是直接将身份摆出来,也不行,这里人多眼杂,传出去公主驸马新婚,夫妻双双逛青楼,公主还点了头牌,这笑话就算自己承受得住,皇上恐怕是承受不住。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沈俱怀觉得自己十年寒窗苦读,学过的策论,典故现下通通没用,恨自己没多花点心思学习道上的规矩,此时竟一筹莫展。
她飞快想着对策,感觉自己后背都要冒汗了,突然想到了还有春桃!
“刚听这位公子说,那安公子还带了一名小厮,不知现下何处,如此雅兴之人,我倒想结识一二。”
老鸨表情一顿,很快就恢复了那一脸笑,说道:“想必不知道躲哪里自顾自快活去了,我这花萼楼也不能管到人家带来的小厮不是?”说完,扭着腰肢走了。
不对!这老鸨的表情不对,先不说春桃一个婢女根本不敢胡闹,就是真喝醉胡闹也不会是这个反应。
她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必须赶紧找到两人。
此处恐怕还有别的猫腻!
她假装解手,问了路往内里走,趁着一个死角无人注意,溜进了另一个岔口,提心吊胆地往里面走着,连呼吸都小心起来。
突然前方有烛光和人声靠近,她左看右看,都没有能藏身之处,急的额头汗直冒,那光线越来越亮,声音也越来越近!
想要往回退,但来不及了!
“这小丫头给我看好了,看着细皮嫩肉,指不定能讨那位喜欢。”老鸨此刻全然不似前院时的音调,声音如寒冬十月的冰窖!让人遍体生寒!
“小的明白,那琉璃那边……”龟奴点头哈腰地应着。
“不该问的别问,怕不是嫌命长?”
“是,是,不敢不敢。就是可惜琉璃这以后也不能挂牌再高价卖一回了。”男子讪讪回道,又带着可惜,但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能不能自己尝个鲜。
老鸨轻蔑的声音又适时响起:“收起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心思,管好你的裤腰带。否则下次掉的也不知是上面这头还是下面那头。”
老鸨的眼神冷冷的扫过龟奴下身,冷嗤一声。
龟奴面色惨白,赶紧打着灯笼跟上。
就在此时。“啪嗒”一声,一滴水落在了刚才龟奴站着的位置,水滴上方,正是沈俱怀!
刚才危急时刻,她直接纵身一跃攀在廊顶,若不是他俩没怎么停顿,肯定露馅了。
“你现在去找人牙子,接货。”
“好,我马上去。”
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
待烛光彻底消失,周遭又归于黑暗,沈俱怀才轻轻跳了下来。
一路摸索,这后院安静的可怕。
突然一道似有若无的呜咽声传了过来,沈俱怀循声找去,在一间房前停下,透过窗户借着月光往里看,正是春桃!
好在他们没将屋子锁住,沈俱怀不费力气就进去,为春桃解开绳索。
轻声问道:“公主呢?”
“公主在二楼琉璃的房间内。驸马爷快去救她,她喝醉了,我拦不住她。”春桃说话有些哽咽,但依旧努力强迫自己不要哭出来。
“我先带你出去。房间在什么位置可还记得?”
“只记得是二楼那个通道走到最里面,具体不记得了……”说着眼泪水就不争气地掉,是她没有看好公主!
沈俱怀扫了一眼屋内陈设,又赶紧靠在房门上,确定屋外没人,轻手轻脚地领着春桃溜了出去,还细心将门掩好。
午夜时分,东京城最大的青楼——花萼楼,不慎走水。
这个消息不胫而走,成为老百姓们茶余饭后讨论最激烈的话题,上一次这么激烈,还是猜状元郎为何人的时候。
话说,这火十分蹊跷!
说它大吧,它只烧了四五间后院柴房;说它小吧,府尹遣来救火队扑了一夜,根本没用,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柴火,这么耐烧!最后愣是一堆人围着火烤了一夜,看着它自己一点点小下去,才加把劲给扑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