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任恕不是文始佑的儿子了,那林雪娥哄骗他这么多年,他现在应该很生气了。
不知道他在哪家医院做的DNA鉴定,效率这么高,隔天就出结果了。
越是心情紧张的时刻,允真越容易胡思乱想,脑海里各种各样的想法接连不断地冒出来。
允真凑过去和任恕小小声说话:“恭喜你啊,不用多认一个爸爸了。”
看她这时候还有闲心和自己开玩笑,任恕紧绷的心情也松弛了一些。
文始佑的眼球上遍布血丝,他深深地凝望着任恕,解开了捆住他手腕的绳索。
“给你母亲打个电话,让她亲自来这里救你。”
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残破的风箱,整个人看起来没有一点心气。
允真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文老师……”
任恕的话还没说完,文始佑就痛苦闭眼,片刻后睁开,语气也凶戾起来:“现在就打!”
“不然,我不能保证不会对你身边这个小姑娘做什么。”
文始佑深黯的眼神盯住允真,她的后背不由得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电话的忙音在空气中酝酿出令人窒息的氛围,甜美机械的电子女声播报着客套的提示音,一声清脆短促的“滴”声过后,电话自动挂断了。
任恕垂眸,对预料之中的结果毫不意外,母亲和父亲一样,原本就很少亲自过问他的生活,多数时间是通过生活助理联系他这个儿子,而他即便想联系母亲,也要先问过生活助理。
允真唏嘘,她从安素和那里知道林雪娥为任恕托人情定制的生日礼物,还以为他们家是财阀圈子里少有的真挚母子情,结果到头来还是一样的。
林雪娥这个当妈的,在任恕的记忆里,还没有文始佑这个便宜爸爸来得爱他。
看着比刚才更加狂躁的文始佑,允真没忍住问道:“大叔,是因为林会长不接你的电话,所以你才让任恕给她打的吗?觉得她会接儿子的电话?”
文始佑的情绪被她激起,表情堪称恐怖,允真连忙往任恕背后躲去:“我只是觉得,你可能太不了解林会长了,你觉得她不爱你,但是她不见得就会爱这个儿子啊。”
一句话同时扎了在场两个人的心。
任恕表情不变,这是他早就习惯的事实,尽管被他人提起时还是不免感到难堪——尤其这个人还是他喜欢的女孩——但他已经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心痛了。
文始佑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自嘲,“你说得对。”
“是我太不了解她了。”
他记忆中那个单纯善良的初恋女孩,或许早已在他与她错过的时光里变了一副模样。
从前她是琴行里最优秀的大提琴手,那时他还是海云大的大一新生,他在她上课的琴行里兼职,与她在那棵唯美的樱花树下邂逅。
而如今她已经是掌握实权的银松会长,她拥有一切,权力、声名,他这个所谓的初恋也只能沦为她的过去,并不拥有进入她的未来的资格。
他原本以为,即便她不愿意再见他,至少还在乎任恕这个唯一的儿子;她的眼里没了爱情,至少还有亲情。
“我并不是母亲唯一的儿子。”
任恕语气平淡地说出这句话,文始佑这才发觉,自己无意中道出了心里的话。
他瞪大眼睛:“怎么可能!除了你,她哪儿有别的孩子……”
他很快想起成太钧的存在,连带着意识到,这个海云大的男学生自然不会是她的第一个情夫。
“所以您的想法欠妥,母亲不会为了我这个,她憎恨的男人的孩子贸然以身犯险。”
任恕抬眼直视自己这位昔日尊敬的老师,目光疏淡。
允真戳戳他的后背,声音里满满的都是八卦,“这是真的啊?”
任恕周身的气势陡然一垮,唇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的确如此。”
“我也是才知道不久,是我母亲四年前在法国生下的一个混血小男孩,她这几年每年都会抽空去法国度假两次,一去就是一个月,想来就是去陪小儿子了。”
“混血儿啊,那应该长得很可爱吧,怪不得你母亲这么忙还抽空去陪他。”允真遐想起来,又及时想起眼前的“受害人”,连忙换成安慰的语气,“你长得也很好看,白种人花期都很短的,你那个弟弟这一点比不过你。”
允真不走心的安慰却让任恕原本阴郁的心情拨云见日,他学着允真的动作蹭了蹭她的肩膀,说:“谢谢你的夸奖。”
文始佑突然发狂似的大笑起来,允真心惊肉跳,就听到他的下一句话:“既然你母亲不愿意来救你,那你活着又有什么用?那就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