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棉轻咳一声，打断了两人间的叙旧，这回的语气倒是平和了许多，“花店是怎么回事？”

关闻收起笑容，翻开手机找出一张照片，推着手机放到徐棉面前。照片拍摄时间显然是晚上，因为有路灯所以大致能看出来样貌。

“照片是前几天在小巷子口拍的，就是我们刚刚站的那里。那天我从网吧里出来，就听见了这个男人找那几个混混说要去哪个花店来闹事的来着，我见着他们说的挺认真的，就随手拍了下来，之后每天都让红毛在每天的那个时间去蹲点看看。”

“万一是真的，我的这张照片说不定还是个物证。”

徐棉用手指放大了照片中的人，一一确认后确实是监控里拍到的几个，直到他看见了藏在黑暗中的那半张脸，一面灯光、一面是阴影。

那是徐棉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一张脸。

过往记忆又像是洪水般席卷而来，最近的失常、跟踪、闹事连成了蛛丝，一圈又一圈，暴露出了藏在巷子阴影里的人。

他的脸色几乎是瞬间苍白，双手微微颤抖，没有拿稳的果茶一下子倒在了桌面上，打湿了徐棉的裤子。

他自己还没来得及清理，黎昀抽着纸巾就帮他擦拭了起来，他略显僵硬般的开口：“怎么又是他？”

周谌注意到徐棉的不对劲，拿过他手里的手机，也看到了那张照片，低骂了一声：“靠，又是这个人渣。”

“我他妈的当初就应该找过去弄死他。”

关闻愣了下，问道：“你认识找事这人？”

周谌冷笑一声：“何止认识，我是真的想弄死他。”

黎昀握住徐棉的手，发现了徐棉手里的冷汗，轻声询问：“徐棉，还好吗？”

徐棉回过神来，缓和了脸色，扯着嘴角在苍白的脸上硬拉出了一个笑容，“没……没事。”

一场交谈戛然而止，徐棉跟关闻要了那张照片，留了联系方式，之后和黎昀坐车离开了这里。一路上一言不发，只是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腕。

黎昀没把徐棉送回家，带到了自己的公寓里。

黎昀去卧室里找了一条干净的运动裤，拿给徐棉让他换上，虽然外面的温度早已把湿掉的那块地方蒸干了，但穿着脏的应该也不舒服。

徐棉伸手接过，准备去浴室里换上，刚走到门口，他转身看着黎昀，抿唇问道：“我能洗个澡吗？”

黎昀点头：“当然可以，我给你拿毛巾。”

徐棉：“嗯。”

黎昀拿好东西放进浴室里，转身出来让徐棉进去，自己坐在外面的沙发上等着他出来。

徐棉洗了很久，等出来的时候黎昀已经看完了一集没什么营养的家庭伦理剧。徐棉顶着毛巾，蹲在黎昀面前，让他给自己吹头发。

洗得太久，黎昀看到徐棉的皮肤都有些发皱，眼尾泛着红，眼眶里还有着没有退却的泪意。

还是个会躲起来哭的小朋友。

“呼呼”的吹风机声响着，他轻柔的抓的徐棉的头发给他吹着，等吹到半干，黎昀拔下插头，收好放在桌子上。

徐棉没什么动作，还是蹲在他面前。

黎昀摸了摸他的脸：“不起来吗？”

徐棉没说话，靠在他腿上。

黎昀也没催促，两人就这样待着。

过了不知几分钟，徐棉突然说了句，“我好困啊，黎昀。”

黎昀揉着他的头发，语气温柔：“那就去卧室里睡觉，嗯？”

徐棉抬头，眼神无辜，眼尾泛着红意：“你不陪我吗？”细听还有些隐隐的鼻音。

黎昀愣了几秒，然后回神，“陪啊，你先去，我洗个澡。”

徐棉嗯了一声，点头。

这声嗯显得鼻音更重了。

黎昀把徐棉从地上拉着站了起来，徐棉扑在他怀里，出声：“黎昀，腿麻了。”

黎昀搂住他的腰，让他能站稳，“先站稳别动。”自己一手搂着他的腰，一边缓缓地蹲下来，手握着空拳轻轻地捶打着他的小腿外侧。

等了几分钟过后，徐棉的腿才恢复知觉。黎昀站起身，轻声询问：“还有力气吗？”

徐棉窝在他怀里，闷声开口：“没有。”

黎昀轻笑一声，把他抱进卧室，放在床上，自己拿着遥控器打开空调，然后转身去了浴室快速冲了个澡。

出来时拿着毛巾擦着正在不断滴水的头发，放往日里他会任由滴露，今天却是有要把它擦干的架势。

拿着吹风机简单吹了几下，短头发干得快，没几分钟就干的差不多了。他走进卧室里，看着床中间鼓起来的那块，徐棉把自己的头都闷在了被窝里。

黎昀揭开被子的另一边，躺在他旁边，伸手揽过徐棉，两人变成了相拥的姿势。

徐棉的眼睛是闭着的，可还在不停颤抖着的睫毛暴露了没有睡着的事实。

“睡吧。”黎昀被徐棉枕着的那只手臂曲着，伸手盖住了徐棉的眼睛。

拉着的窗帘本就显得卧室昏暗，隐隐约约透过来的光几乎是可是忽视，现在眼睛被黎昀盖着，却是一点光都透不进来了。

徐棉微微翻身，整个人贴在黎昀的身上。头靠在他的颈窝处，睡意涌来，撑着最后一点的清醒，他轻声说道：“八点要接我妈。”

黎昀摸着他的头嗯了一声，“到时候我叫你。”

徐棉没有回答，已然睡过去了。黎昀低着头靠在他头上，另一只手放在徐棉的腰上，在他头上落下一枚轻吻，陪着他一起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