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祝烟罗喂姬瑾喝药,姬瑾感觉自己气若游丝,少气无力,还觉得这入口的药非常苦。
“可有查出来是……哪个贼人想要谋害寡人?”姬瑾脸色难看,神情虚弱。
如今姬瑾一说话,都会胸口疼,本来他还想大骂,但是因为没有力气,声音小的像蚊子一般。
姬皙前来禀报,说明遇刺的相关情况:“王上,来刺杀王上的刺客共有十六名,有六人当时便被击毙,逃走了四人,还有六人被活捉。大司寇审问了捉住的刺客后,查出此次行刺是陈侯恭指使的。”
“寡人记得……和这陈侯也没有……什么过节啊,他竟然如此……加害于寡人,绝对不能放过……他。”姬瑾因胸口疼痛而说话困难,心中对此叫苦不迭。
“回王上,据刺客的供词来看,陈侯是因王上先前答应娶陈国公主为后,后来却反悔一事对王上不满,于是派人行刺王上。”姬皙根据调查的结果言道。
姬瑾努力回忆了一番,觉得似乎真有这么回事,选王后的那段时日,来王畿的各国使臣络绎不绝,每个使臣都极力夸赞本国公主。
有时候姬瑾听累了或者没仔细听,在一些使臣问“王上以为如何?”之时,他就含糊其辞地应了,然后让他们退下,或许令某些使臣产生了误解。
“什么寡人答应娶,寡人……根本没有答应。”姬瑾愤然道,想破口大骂陈侯恭,胸口的伤却愈发痛了,令他忍不住哎呦哎呦地叫起来。
“王上莫要动怒。”祝烟罗开口劝道,“王上先养好身体,再好好惩治这陈侯恭也不迟。”
姬瑾只好压下怒火,想快点好起来,便大口大口地喝着药,多亏了姬瑄当时过来救他,他才能死里逃生,又吩咐姬皙多赏赐姬瑄些财物。
喝完药后,姬瑾躺下歇息,想起来选王后那段时日,他还答应了挺多使臣,要是都像陈侯恭这样,那可真是麻烦了。
姬瑾撇了撇嘴,这陈侯恭如此胆大包天,以下犯上,等他痊愈后,定要狠狠惩处陈侯恭。惩处了陈侯恭以后,其他有误会的使臣和国君想必也不敢再谋害他了。
齐国,临淄宫。
卫国正卿卫显来向姜士任禀报纳吉结果,卫显是卫言的弟弟。关于这桩婚事,卫国占卜的结果是吉。
吉分为五类,初吉,中吉,终吉,贞吉,大吉。
卫国占卜双方生辰八字,得到的结果是初吉。初吉的意思为开始之时吉。
姜士任盛情款待了卫显。
在卫显走后,姜士任兴奋地朝姜士奕说:“寡人看那郑国就是不想娶陵儿,故意编造了纳吉占出大凶这个理由。看卫国占的结果就是吉,果然还是寡人的母族靠得住。”
“而且卫太子冲孔武有力,不像郑太子羽那么胆小怕事。”姜士任夸赞着卫冲。
“我感觉……这卫太子怕是有勇无谋之人罢。”姜士奕思索一番后道,“况且卫国的国力还不如郑国。”
“寡人看卫太子说话挺机灵的,应当不是有勇无谋之人。”姜士任道,“卫国的国力在诸侯国中排第七,虽然不如郑国和宋国,但也是称霸中原的必争之地。有了卫国支持,齐国便能不畏晋楚。”
冬去春来,卫显来齐国为卫冲纳征,即为送聘礼。纳征的下一步是请期,卫显也和姜士任商定了婚期。姜士任不舍姜云陵很快出嫁,便将婚期定在姜云陵十五岁的秋天。姜云陵及笄之年也是卫冲加冠之年,姜士任认为这样还比较合适。
终于为姜云陵定好了婚期,姜士任内心都敞亮了起来,仿佛春日开始融化的冰河,河水解冻,重新流淌起来。
春意渐浓,柳丝低垂,温暖的春风吹拂,细又碧绿的柳条飘扬。黄莺立在枝头,清脆明快地鸣叫。
定好婚期后,姜士任便开始为姜云陵准备嫁妆。各式各样华丽的衣服,闪耀着光泽的金银珠宝,精美的首饰,做工精细的青铜器皿……
清点着嫁妆,姜士任忆起了往事,姜云陵的母亲有孕时,就给孩子取名字。当时姜士任想的名字是云,寓意为祥云。而王姬想的名字是陵,山陵即为山岳,王姬希望孩子将来长大成就一番霸业,品行如山岳那般高大。
姜士任还特意将号钟琴放在这个专门盛放嫁妆的房间里。看着满屋子的嫁妆,姜士任想,等到陵儿出嫁之时,他要亲自将陵儿送到卫国。反正卫国和齐国接壤,从临淄到帝丘不远,王姬只有陵儿这么一个女儿,他定要照顾好陵儿。
三月,姜云陵就满十五岁了,姜士任为她举办了及笄礼。
及笄礼过后,姜云陵想学一学治馔,便自己做了一碗兔羹,先端给姜士任尝一尝。
“陵儿,这是什么呀?”姜士任看着这一碗黑糊糊的东西,感到奇怪。
姜云陵用勺子舀了一大勺兔羹,喂到姜士任嘴里,道:“女儿已经及笄了,就学学治馔。过几个月,女儿就要出嫁了,想多孝敬孝敬君父。”
姜士任咽下这口兔羹,这味道真是难以言表,他使劲忍了忍,才没有吐出来。
“这是女儿做的第一顿饭,味道怎么样?”姜云陵问道,眸子间俱是期待。
话音刚落,姜云陵又赶紧给姜士任喂了几口兔羹,期望自己可以得到姜士任的夸奖。
“噗——”姜士任的脸因兔羹太难吃而扭曲变形,将羹吐到了痰盂里。
“君父,是不是被烫到了?那咱们慢点吃。”姜云陵关切道,然后一勺一勺地喂姜士任。
姜士任又强咽了两勺:“陵儿啊,寡人还不饿,尝尝就好了。寡人还约了你叔父有事商量,他马上就到了,你先退下吧。”
“那好吧,改日我再给君父做。”姜云陵无奈道,纤眉中透着一丝失落。
姜云陵走后,姜士任猛然喝水漱口,心道陵儿做的饭怎么如此难吃,难道是随了王姬,真是令人欲哭无泪。想到姜云陵做的兔羹的味道,姜士任在内心深处不禁直打寒颤。
齐卫交界处,长狄军队集结,去年他们入侵齐国鲁国,结果损失惨重,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今年他们又缺粮食了,只能再抢周边国的,却是不敢去齐鲁二国了,就将目标锁定了卫国。
眼下正是夏日,又到了麦子收获的时节,狄人想掠夺卫国的麦子,尝尝新鲜麦饭的滋味。
“弟兄们朝卫国进发,给我冲啊——”长狄首领高举大刀,刀锋指向卫国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