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瑄想快些离开王畿,便行礼作别,上了马车。
因连续骑马逃亡,杜钧和楚钺的伤势越来越重,姜原只好让他们趴在马背上。
楚钺趴在马背上,颠簸得他头昏脑胀,简直都要吐了,身上的伤口像火烧一样灼热,马儿每前行一步都加重了他的疼痛。
杜钧的伤势比楚钺轻一些,但他身上的痛苦也在不断蔓延。有那么片刻,杜钧都怀疑自己撑不到绛都了,他努力抬起头,看到拉着缰绳的姜云陵,便觉得为了公主,他也一定要撑到绛都。
还好,他们当天就要抵达绛都了。
晋国都城,绛城。
车夫驾着车,远远望见绛都的城门,便喊道:“公子,前面就是绛城了!”
马车里的姬瑄闻言睁开眼,他已经三年没有回来了,不知绛城有没有什么变化。
姬瑄抬手掀开马车上的帘子,想看看绛城外的景致,却听到后方有马蹄声传来,不禁转头去看。
姜云陵骑着马,手中握着缰绳,看到了城墙上的绛城二字,双目流露出晶莹的光彩,他们一路走来殊为不易,如今终于到了绛都。
忽而,起风了,风拂过姜云陵的面庞,吹起了她的白色面纱,面纱舞动下,姜云陵的面容若隐若现。
马车中,姬瑄望见了面纱下的绝色容颜,是那般清丽脱俗,宛如中天溶溶皎月,气质清雅高华,犹似仙境中绽放的幽兰。
霎时,姬瑄只觉得身边所有的景致都黯然失色,眼前只余她无双的风华,不禁微微屏住呼吸,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悸动。
风渐渐平息,碧天澄澈明静,似宁静安恬的湖水。姜云陵的面庞又被面纱盖上,如飘来的轻云遮蔽了明亮皎洁的月。
姬瑄看到姜云陵的眼眸仿佛盈盈的秋水,泛着柔美的光泽,波光粼粼的水面下,似乎隐藏着异样的情绪。
绛城门口,进进出出的马车络绎不绝,行人熙熙攘攘,各种声音此起彼伏,和人群的嘈杂声交织在一起。
马车颠簸了一下,姬瑄回过神来,看到姜云陵身旁还有三个人,其中两个都趴在马背上,明显是受了重伤。
根据他们的衣着打扮,姬瑄断定他们是有身份之人,应当是诸侯国的公族,他们中有三人穿着紫衣,八成是齐国来人。
姜云陵一行人欲进入城门,却被守卫拦住。
守卫问道:“你们是何人?”
“我们是从齐国来的商人,来晋国买货物。”姜原谎称他们是商人。
“那他们两个怎么都趴着?”守卫奇怪地看着这一行人道。
姜原看了看趴着的杜钧和楚钺,道:“我们在路上遇见了一群贼人,贼人将我们的货物都抢走了,我这两个伙计也都被贼人砍伤了,所以只能趴在马上。”
“那你们出示一下齐国的通商竹牌吧。”守卫按照规矩道。
“竹牌……也被贼人抢走了。”姜原面有难色。
“既然如此,你们暂时可以住在城外的驿馆,我们会将此事上报,十日之内,会有人去驿馆核查你们的身份。”
姜原心头一沉,若是再等上十天,姜士奕说不定又派来几拨刺客刺杀他们了,照他们现在的情况,是抵挡不住的。
“我们真的有急事,今日必须进城,能否通融通融?”姜原有些心慌,声音也带了些焦虑。
“这……我们也是按规矩办事……真的不行呀。”守卫道。
“放他们进去吧。”姬瑄掀开车帘,下了马车。他穿了一身蜜合色长袍,身姿英伟秀颀,举止从容优雅,轻柔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显得他气度华贵不凡,宛如从画卷中走出。
周围的人看到姬瑄下马车,有的怔愣住,有的低声议论。
楚钺和杜钧听到声音,察觉到周遭的气氛有些不对,也奋力抬头看,却不由地得睁大了眼睛,惊得连话也说不出来。
姜云陵注视着姬瑄,心下觉得这少年似乎浑身有光,耀眼夺目,让人越看越迷醉,不禁期待他接下来的一举一动。
姬瑄从衣袖中拿出一块令牌,给守卫看了看。
“拜见公子。”守卫们对姬瑄行礼。
“这些是从齐国来的贵客,要以礼相待。”姬瑄打量着姜原一行人,对守卫道。
“是,公子。”守卫道。
姬瑄眸间若有星辰,流转着耀目的光华:“我名唤姬瑄,是晋国公子,诸位从齐国远道而来,请随我去绛城内的驿馆安顿一下吧。”
见姬瑄谦和有礼的模样,姜原心中的惊意更甚,晋公子瑄,不就是这几个月来君父和高卿他们一直在谈论的人吗,君父和高卿郭卿都把公子瑄夸的天上有地下无,君父还暗搓搓……
原本他以为君父和二卿言过其实了,今日一见,才知道他们说的一点都不为过。若此次公子瑄肯帮他们,那他回齐国继位也会顺利很多。
“谢晋公子,我兄妹二人家中生变,前来求救,公子相助,不胜感激。”姜原拱手道,姜云陵也向姬瑄行礼。
姜原一行人很快到了驿馆,姬瑄已经让车夫去请医师为楚钺和杜钧治伤了。他们二人因为伤势过重,已经晕过去了,被驿仆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