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看来，愚人众先遣队都是些不怕死的疯子，决定加入先遣队的时候就注定他们要将生命抛之脑后。

阿米莉亚家里也有一个小妹妹，小小的，一点点，会眨巴着大眼睛乖巧的看着你，看的人心都化了。

上次阿米莉亚回家的时候，小妹妹已经会朝着她摇摇晃晃的走过来，奶声奶气的叫道：“姐姐。”

至冬是不曾被春天眷顾的，一年四季都被大雪所覆盖。提起至冬，阿米莉亚的第一印象就是漫天纷飞的鹅毛大雪以及街上行人的厚重棉服。至冬百分之七十的轻工业依赖进口，刚开始几年还好，每逢佳节还能看到人们的欢声笑语，可随着愚人众在七国的活动，许多地区对出口到至冬的轻工业产品实施了出口限制。那段时间物价飞速增长，餐桌上也只能看见父母的愁云惨雾。

在报纸上看见愚人众的招兵以及那可观的薪水后，阿米莉亚不顾父母的阻拦，义无反顾加入了愚人众。

跟博士比起来，散兵好的不是一星半点，起码不会有人体实验那样的事情发生。这在至冬并不算是什么秘密，虽然有小道消息说女皇陛下明令禁止博士拿愚人众进行人体试验，但大多数入职的新人都不会希望自己被分配到博士手底下。

散兵大人的言语是尖酸刻薄了一些，可他也基本不管事，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

孩子柔软如同棉花，也脆弱的像是玻璃一样，阿米莉亚其实不太赞同散兵将霁月带到这里来，无论是愚人众还是稻妻都不适合孩子。但她还记得刚入职的时候，行为准则上就有着这么一句箴言——外出任务一切以执行官大人的命令为主。

翠色的藤蔓缠绕上阿米莉亚的手腕，她想要不露声色的收回手腕，却无果。「先遣队」意味着生死不问，深入祖国以外的土地完成前期任务。

阿米莉亚身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口，纵使至冬会优先将药物分配给先遣队，可有些伤口是仅仅依靠药物无法治愈的。幸运的是她在一次执行任务时获得了神之眼，这无疑让她受到重用。如今，阿米莉亚已是这片区域先遣队的队长了。

过度的使用元素力会导致精神的枯竭，这是霁月多少次的治疗了，阿米莉亚不知道。绿色的光点钻进伤口中，连疲劳也被一扫而空，阿米莉亚挣脱藤蔓，生硬的抱起霁月，“这样就够了，霁月。”璃月人的名字对她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听上去发音有些奇怪。

银发的孩子像是没有料到事情的发展，眨着眼睛，“可是，你们受伤了。”

“我们受伤的话会有药物的，不用担心。”周围传来几声附和，霁月伸出手，摸上阿米莉亚的眉骨，那里有一道边缘参差不齐的伤口，“喝药会很苦的，用药会很痛的。我这样做，不好吗？”

少见的关心让阿米莉亚难得不知所措，怪不得，怪不得，那位孤僻的大人会喜欢霁月。她一只手抱着霁月，一只手捂住唇低低的笑了起来，“孩子有孩子的事情，大人有大人的事情，霁月，霁月，好好休息吧。”

雪奈茨芙娜已经好几次来到先遣队委婉地劝诫大家不要把伤口露出来，霁月这几天的精神状况不是很好，有好几次睡到中午才醒。她将霁月的异常隐瞒下来，并没有告诉散兵，依散兵对霁月的重视程度，要是得知霁月的反常，一定会惩罚先遣队。

当然，霁月也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跟在愚人众身后的这几天她收集了不少故事素材，有在璃月的见闻，也有稻妻的传统民俗小说，更多的是愚人众在至冬生活的一些趣事。说起来，雪奈茨芙娜是个很有耐心的人，耐心到无论霁月有多少问题都会一一回答。

在偶尔空闲下来时，愚人众也会举行篝火晚会，这个时候散兵总是站在人群外远远的看着。霁月牵着他的手，想让散兵也融入其中。散兵却收回自己的手，双手环胸“我要是出现在那群家伙面前，他们怕是会不自在。”

“可是，可是，你明明也很想去呀。”太过于敏锐就是这点不好，属于孩子的直白又会让霁月毫不犹疑的问出口。

“艾薇拉”散兵叫道，霁月有些欣喜，“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散兵还是更习惯称霁月为艾薇拉，无论霁月说了多少次要叫她霁月，散兵依旧置若罔闻。久而久之，霁月也放弃了纠正散兵。

“不”散兵摇头，将艾薇拉推向篝火的方向“玩的开心。”

他黛紫色的眼睛映着远处的火光，明明灭灭，知道自己无法改变散兵的想法，霁月转身看了一眼散兵，而后朝着聚集的方向跑去。

真是···毫无意外的结果，霁月被太多人所爱着，她也会毫无保留的回应那些爱意。这样很好，只是散兵想要成为艾薇拉心中那个独一无二的存在。

凭借着嘴甜和笑容，霁月收获了不少烧烤，她端着盘子回到沙滩的时候，散兵依旧站在那里，不动也不笑。

她动作轻柔的扯了扯从斗笠下垂出来的白纱，唤醒沉思的散兵，看着将烧烤举到自己面前的霁月，他的唇角勾起一个连自己都没有发觉的笑。

“我们一起吃吧，斯卡拉姆齐。”

“嗯，好。”

时间总是喜欢从指尖的悄悄的溜走，晚上，红扑扑脸蛋的小童子似乎没有察觉自己已经被人发现了，自以为悄无声息的将一些白色的药丸递给雪奈茨芙娜。

躲在帐篷后面的霁月看见小童子走了，才出来。

嗯，既然雪奈茨芙娜早就发现她的存在又没有阻止她，就说明这件事情是可以知道。

“她是谁呀？”霁月问道。

雪奈茨芙娜倒是一如既往的好耐心，是座敷童子1，去蒸汽鸟报社的话或许可以见到她呢。

“那我···”霁月刚说出口，就看见雪奈茨芙娜摇了摇头。

好吧，又是秘密。

如果直接去问那位蒸汽鸟报社的主编，这个想法刚一冒出头就被霁月掐灭，她不是很喜欢笑眯眯的人，那种人的情绪总是藏在面具之下，让人看不真切。

就算有着眼狩令的存在，愚人众还是在靠近离岛处有着据点，只要散兵在场，愚人众就会变得很沉默，不像平日里和霁月相处的那样随和。看了看跟在散兵身后的愚人众，霁月问道“我们要去哪里呀。”

“等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散兵没有明确的说是哪个地方，而是含糊其词。霁月用元素力为愚人众治疗的事情还是暴露了，而且还正好被散兵看见。拎起霁月的衣领，散兵脸色阴沉叫道：“艾薇拉。”

霁月，霁月沉默的不敢说话。

“这就是你给我保证的会好好照顾自己”

霁月低头手指动来动去，不说话。出人意料的，这次散兵并没有责罚任何人，但也不放心让雪奈茨芙娜继续照看霁月了。

乖巧的跟在散兵身后，绕过巡逻的同心，走上蜿蜒曲折的山路，不知走了多久，霁月的双腿就像灌了铅一样的，没走一步都费力的要命。拽了拽散兵的衣袖，霁月开口，声音是自己都没有想到的哑，“你生气了。”

散兵俯身，将霁月抱在怀里，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下次还敢随意使用神之眼的力量吗？”

霁月点点头又摇摇头，环住散兵的脖颈，“对不起，可我就是就是忍不住。”艾薇拉向来是个同情心泛滥的家伙，偏偏她自己一点都没有意识到，她就是个傻瓜，不懂得爱惜自己的笨蛋。

散兵张了张口，突然发现自己无话可说，因为他也被艾薇拉所爱着。他有些懊悔自己的生气，也有些不敢去看艾薇拉那双澄澈的眼睛。

到了八酝岛，察觉到周围不太妙的气息，霁月问道，：“这是什么？”

将霁月往自己身后拉去“离这些魔神残渣远点，艾薇拉。”霁月点头，柔软的藤蔓却趁着散兵不注意，卷起一块常人肉眼难以察觉的魔神残渣，嚼嚼嚼。

或是由于愧疚心理作态，散兵难得开口让属下对霁月介绍八酝岛。没办法，时至今日，他依旧怨恨着那位对他不管不顾的‘母亲’。

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散兵，债务处理人娓娓道来：“八酝岛千年前曾是「御建鸣神主尊大御所」雷神巴尔与「海祇大御神」魔神奥罗巴斯的决战之处，那场暗无天日的神明大战最终以大蛇被斩杀、海祇珊瑚宫归降幕府为结局。”

“其中八酝岛最奇特壮观的景观无疑是存于岛上各处的巨蛇遗骨。”2

“嗯嗯”霁月一边点头一边嚼嚼嚼。

这下，散兵终于发现霁月的不对劲了，身为雷神的造物他自然也可以看到霁月吃的是什么，那是祟神碎片。

“吐出来，艾薇拉。”

霁月没忍住，继续嚼嚼嚼，听见散兵的话她张嘴，意思是自己都吃下去了。

霁月也知道这种东西或许不太好，但是，这种力量在霁月眼中简直就是散发着香味的小蛋糕，让她忍不住，一口接着一口。散兵拍打着霁月的后背，霁月努力的干呕，那种恶心感让她难受，同时祟神的碎片还影响了她的理智。如若触手的藤蔓卷起一块碎片，捧到散兵面前，霁月开口，语句却是断断续续的，“你···你···要···吃吗？”

慌张在内心扩大，散兵冷着脸吩咐下属继续探查，病急乱投医抱着霁月朝着医馆的方向走去。在大夫不耐其烦的检查第三次，再次告诉散兵这位小姑娘并无大碍，只是气血有些不足，多加休息和饮食调理就好。

散兵这才放下心来，反正过段时日他将去须弥，到时候可以让那里的医师检查霁月的身体。须弥的医疗业发达，一方面是由不知名人士提供的巨额财富，另一方面是境内普遍存在的死域感染症状和魔鳞病等特殊疾病，为须弥的医学研究提供了丰富的病例资源。

接下来的几日观察到霁月却是没有异样后，散兵心中的担忧这才渐渐消散。霁月不开心，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和散兵开口。说起来，北斗船长现在应该回到璃月港了，也应该把消息带给甘雨姐姐了。

每天游走在生死之间的愚人众会将一部分的薪水寄回至冬，另一部分的钱财用来买酒，用酒精麻痹自己。近日，稻妻风靡起一种名叫‘金色时光’的东西，既可以添加到饮品之中也可以直接服用，据说喝下去会有着扫除忧愁、带来平静的奇异功效。

有不少愚人众会积攒一些金色时光，在任务结束后服用。随着金色时光的畅销，价格也是水涨船高，光是一指甲盖的大小就要一万摩拉，尽管如此，还是有不少人趋之若鹜。

雪奈茨芙娜也喜欢金色时光，这会让她回想起过往的美好岁月。无欲无求，心怀满足，或许这就是所有愚人众所梦寐以求的生活吧。

没有任务，没有死亡，真是……美好的让人不敢想象。

对散兵来说，愚人众执行完任务后干什么都可以，反正都和他没关系。至于什么金色时光，只要不影响最后的计划，那便是无关紧要的东西。他倒是不敢带霁月去八酝岛，上次的意外让他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对于崇神碎片之类的东西霁月还是少接触为好。

至冬那边又派了新任务，说是「女士」在不久后赶回稻妻，而散兵则需要去蒙德调查从天而降的陨石。

出人意料，此次任务居然是丑角交给他的。据情报描述：落地后的陨石蕴藏着奇怪的力量，可以使接触者陷入昏睡。4将霁月交给谁散兵都不放心，只有她在自己身边散兵才能安心。

这个消息对于霁月来说过于突然了，昨天还在和阿米莉亚聊哪家的料理更有特色，今天就要坐船去其他地方了。她茫茫然的开口：“这次又要干什么？”散兵的说辞和上次差不多：“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说这件事的时候，他们两侧皆有愚人众站立，那些愚人众明显战战兢兢，不敢和散兵对视。而霁月，霁月察觉到了散兵的愉悦，她不说话了，拉着散兵的手，认真的说“这样不好。”

说完这话，愚人众的头更低了，霁月挣扎了一瞬，然后开口对众人道：“你们下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