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橘色的灯光打在两个人身上,乔慕屿的气息很粗重,状态也很奇怪。
“小屿……”
“你醒着呀,怎么了?”俞清砚伸出手轻轻拨开乔慕屿额间的碎发,他说话的声音很温柔,哄着拉拽自己的人。
伸出被乔慕屿压着的右胳膊,将手交叠在乔慕屿的手心上。
两颗圆滚滑溜的玻璃珠被夹在合上的两只手中间。
“这是……什么?”乔慕屿问道。
“波子汽水里的玻璃珠。”他用鼻尖蹭了蹭乔慕屿的喉结。
——用来哄你这只喜欢装睡,还可怜兮兮的灰兔子。
乔慕屿本不想哭的,他不是一个一点小事就要死要活的人,但是爱人就在身边,他抑制不住地去假设,如果俞清砚离开自己了,他该怎么办。
积聚在眼眶的泪液顺着眼角滑落,像一道骤降的雨痕,滚烫、湿咸,又被俞清砚瞬间抚平。
“哭什么?”温柔的嗓音能将受伤的灰兔子托举起来。
俞清砚安抚着身侧不安的人,揽着他的腰,温热的手在乔慕屿的背脊上下滑动。
两双眼睛认真又执着地交互,直到没有泪水再溢出。
突然,一句带着几分破碎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清砚,你是喜欢我的对吧?”
乔慕屿的声音微微发颤,像是在问对方,又像是在确认自己内心深处最渴望的答案。
“喜欢啊,喜欢到想要和你一直走下去。”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或许在第一次遇见的时候,他对自己而言就是特别的,以至于之后的每一次都带着点自己的别有用心,他总在把握和对方相处的分寸,怕太过逾越造成对方的困扰,怕毫无交集,最后只能是朋友。
明明自己早就对人与人这些羁绊失去感觉了。
“你要离开峡滨……对么?”
“你知道了。”
难怪他这个样子……俞清砚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你没打算告诉我吗?”乔慕屿红着眼睛望向他。
“我以为你对我的事情都不感兴趣,似乎…只想做我的生活管家?”
俞清砚平躺在竹席上,眼睛看向天花板,有点勉强地笑着。
“半年前我就提交了申请,在峡滨或是在海外,对我而言都没差,到哪里都是一个人生活,换个环境还能鞭策自己重新适应,好歹能不像一潭死水一样。”
“为什么……”乔慕屿轻轻拽着俞清砚的浴衣。
“在哪里我的存在都显得很多余,父母很早分开,我被判给了母亲,后来父亲又重新组建家庭,我和他本就跟他像个陌生人一样,我跟着母亲一起去了加拿大,她工作很忙,经常忙到一个月都不怎么回家,通讯软件最多的是转账记录。”
“她是一个很厉害很强大的母亲。”
“所以,那个时候,我告诉自己,不能成为她的拖累,所以我们默契地过着异国他乡的生活,互不打扰。”
“成年以后,我就完全独立了,她也对我彻底放手。其实,我也说不清她到底爱不爱我,应该是爱的吧,只是我那时候不太能察觉到。”
俞清砚主动说起自己的家事,很平静,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小屿,你知道吗……”俞清砚将手指叠在乔慕屿低垂的睫毛上。
“遇见你后,我终于能在一个人的心里是最特别的。”
每次乔慕屿悄悄把视线投射在他身上的时候,每次刻意靠近他的时候,每次在吃饭前拍照时经意扫到他的时候,向他家里人介绍自己的时候,在一起后他时时刻刻用力对自己好的时候……
每一个瞬间,他都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完完全全的自己。
乔慕屿鼻子发涩,“你还是要去的,对吗?”
虽然他没说,可乔慕屿的心里有强烈的不安感,眼前的这个人似乎在和自己告别。
他牢牢握住俞清砚的手,两颗玻璃珠被散落在地板上。
“嗯,她现在需要我。”
“你要去多久?”
“少则半年,你要不要等我?”
他怎么可能放得下,只要俞清砚回来,他就会一直等下去。
“嗯。”他没有一丝犹豫,生怕对方突然改主意,再也不回来了。
俞清砚将自己的脸贴在乔慕屿的脸上,“你的脸怎么这么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