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慕屿在俞清砚的脖子上落下一吻。
周六的早晨,太阳暖洋洋的,经过一夜,松软的雪结成了厚实冻手的冰。
他们刚出门,就看到保安大叔组织着一帮人在小区里清理道路上的积雪。
俞清砚围着那条蓝色围巾,戴着厚实的同款手套,还有一顶暖和的针织帽,那是乔慕屿的新作品。
缘是雨雪初晴,空气都被洗涤过了一样。
他们在公园的一处草坪活动中心,聚起一堆雪,两个人蹲在地上,调整雪人的形状,一路上留下两行深浅不一的脚印。
草坪旁边就是一排秋千,乔慕屿擦去上面的冰碴子,邀请俞清砚一起坐上。
他们俩的旁边是身高不到二人腰部的小孩子。
“叔叔,你们堆的雪人好漂亮啊。”小男孩指着不远处刚刚成形的两个互相拥抱的雪人。
“谢谢你,小朋友。”俞清砚侧头,冲着小男孩笑了笑。
小男孩旁边还有一个小女孩,看上去年岁要大一点。
“叔叔,你们堆得雪人也是一对姐弟吗?”小男孩的小脸冻得红彤彤的,边说话边打喷嚏。
小女孩从秋千上下来,抓住小男孩的秋千,“我们要回去了,爸妈说了只可以玩半个钟头。”
她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儿童戴得卡通口罩,细心地给他戴上。
“哪里是姐弟啊,明明看上去像爸爸妈妈。”她牵住弟弟萌萌哒的小手,准备离开。
“叔叔再见!”两双小手朝着乔慕屿和俞清砚挥挥。
“再见喽!”乔慕屿和俞清砚目送两小只离开。
他们刚刚在堆雪人的时候,小男孩就趴在旁边跃跃欲试的,只是他的姐姐怕他受凉,一直看着他,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好可爱的两个小朋友。”
秋千上的两人还在慢慢悠悠地前后荡着,俞清砚突然侧头看向他,“你和思言姐,小时候也这样吗?”
“她管我管得更严一点,我小时候身体不太好,所以家里人一直都很注意我,尤其是姐姐。”
“思言姐,看上去是和小屿是完全不同的人呢。”
俞清砚回想那天小区楼下的匆匆一面,雷厉风行又礼貌周到。
“我姐姐和你一样,是很优秀的大人。”
乔慕屿小时候最崇拜的就是姐姐了,乔思言要去外地上大学的时候,要经常见不到姐姐了,为此他难过了很久。
也是从那个时候,进入青春期的少年有了自己的心事,只是最佳倾诉对象不在身边,到了后来见面的时候,反倒无法开口了。
“你能告诉我,那天你为什么心情不好吗?”
这个时候提起来,俞清砚或许愿意回答他吧。
“哪天?”
“就是你请假一周回到峡滨的那天晚上。”
俞清砚了然地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他才说道:“那个时候,我去参加爷爷的葬礼。”
所以,昨天乔慕屿提起家人的时候,他才会那么恍惚,他已经没有分享喜怒哀乐的家人了。
“那你……现在还烦恼吗?”
“我早就……习惯了,只要不去期待太多,就不会失望和难过,所以我一点都不难过。”
乔慕屿静默了一会儿,他大概明白昨天清砚的心情了,成为一个优秀的大人,就是要学会抛弃多余的情感,对什么都不产生期待。
“清砚,我给你讲个我家里的事情…”
“我爸妈在乔思言出生的时候就买了一台DVD,里面记载了二十多年的故事。”
我看到我的姐姐,还是个小不点时候的乔思言,站在画面中央,趴在妈妈的肚子上,还有站在一旁牵着姐姐的爸爸,他们都在期待那个家伙的到来。
小小只的乔思言说:“宝宝你要快点出来,这样我和爸爸妈妈三个人一起完成的事,就能变成四个人一起做了。”
我曾经以为那是父母和姐姐在期待我的到来。
只是下一条视频便是,姐姐在家门口的秋千上抹眼泪,妈妈在一旁抱住姐姐,爸爸把相机架在原地,他们好像是在为谁祭奠。
其实我不是家里的第二个孩子,有一个素未谋面的不知道是哥哥还是姐姐的家伙比我先来到这个世界。
那个时候,我第一次明白,原来从出生开始就已经是好不容易了,一切都是值得感激的,我很开心能够拥有爸爸妈妈,姐姐,还有那个不知道后来投胎到哪个母亲肚子里的家伙。
我出生以后,爸爸妈妈和姐姐大概是把我当做那个未出生的孩子,总在我的耳边说我是个奇迹。
“所以,清砚,你期待期待我吧,我能给你带来好运的。”
——我会信守诺言,等你回来,陪在你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