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眼眶蓄着的眼泪就这么啪嗒一滴一滴往下流,砸在地面上,开出一朵朵小花。
苏茉楠向来不喜欢哭,哭泣让她觉得自己是一个很软弱的人,既不能解决问题还浪费时间。
但今天她就是很想哭,不为家里明晃晃的重男轻女,不为苏天霄再三挑衅,就只是,单纯地为自己,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没有任何理由。
显然这这夜深人静,没人往来,没人认识的小街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苏茉楠一屁股坐到旁边围着花圃的砖头上,这里是新开的公园,有很多这样供人休息的位置。
只是刚一坐下,在旁边立着的中式灯笼样式的路灯啪嗒一声砸了下来,硬生生地把苏茉楠的眼泪吓了回去。
大半夜从家里出来,身前抱着一个猫包,背后还背着一个小包,像个流浪汉,偏偏这路灯还不应景,还没哭上就掉了。
“空隆空隆叮——”
那灯翻了几个身后颤颤巍巍地定住,摇了几下,最后很有骨气地立住。
这边路灯安排得比较少,这么一个不亮,周围一大圈的光线都变黑黝黝的。
不知道怎么就戳中了自己的笑点,苏茉楠感觉自己莫名其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顺手抹去腮边未擦的眼泪。
然后又觉得自己笑得好好笑,肩膀抖得花枝乱颤,越是喊停越停不下来。
要是这时有哪个路人要走过来,应该会被这黑影发出来的笑声吓到吧。
笑够了,苏茉楠拉开拉链,米粥窝在角落,这么一看还真以为是个雪球,连头都找不到。
“米粥?”
苏茉楠叫了几声没回应,还以为米粥是睡着了。
刚要把拉链重新拉上,米粥抬起头来,黑暗中那双眼睛像宝石布灵布灵的,哪有什么困意。
孤独的夜晚一人一猫,苏茉楠挠了挠米粥的下巴:“以后只有我和你了。”
米粥喵了一声做回应,乖乖巧巧的。
让晚风吹了一会,手机传来提示音,是她到点上床睡觉的提示音。
已经很晚了,苏茉楠把拉链拉上站了起来,走出去几步,又转过头来把掉落在地板上的路灯捡起来,拍了拍,放到她刚才坐的位置上。
“明天会有人重新把你安装上去的。”苏茉楠拍了拍那孤零零的路灯,:“走了啊。”
苏茉楠知道苏母说的那家酒店在哪里,每次来小吃街的时候都会路过,其实也说不上是什么酒店,是一个小宾馆,要上去的话要经过一条长长的,亮着微弱暗黄色灯的楼梯。
这边本就是老人居多,所以附近一般没有夜市什么的,一路走过来几乎没几家开门。
一般来说,这个点最不会关门的有宾馆,有网吧,还有……酒吧。
宾馆的旁边开着一间酒吧,此刻几乎整条街的人气都集中在这里了,因为道路只有一条,视线不可避免地往前看。
店门前横七竖八地排着好几个摩托车,在一旁站着七七八八个男男女女,身上有着复杂的纹身,烟雾缭绕中,嘻嘻哈哈地在讨论些什么,看起来有点不好惹。
苏茉楠此刻并不想引人注意,她确实也不引人注意,贴着旁边那些已经关门的店铺走,几乎已经和黑暗融成一片。
刚准备拐弯进宾馆,酒吧的推拉门叮铃了一声,向外打开,那声音像是有什么牵引,引得苏茉楠也将要拐弯的眼睛狠狠刹车。
也就是这么一个刹车,让她的瞳孔微微放大。
那推拉门的隔音很好,刚一打开,里面的音乐迫不及待地向外涌出,是一首很舒缓的音乐,总之不像是酒吧通常的那种蹦迪声,像是什么很高雅的音乐。
和音乐一起出来的还有三个人,为首的是一个男人,穿着白衬衣,下摆严谨地在西装裤中,不过领子处的扣子开了两颗,两边的袖子松散地挽起,看起来恣意又随性。
后面跟着两个美女,乌黑红唇,穿着显身材的包臀裙,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其实看到这苏茉楠也不会太见怪,成年人的世界,是有很多方式来消磨时间,纵情声色逢场作戏的人比比皆是。
怪就怪在其中一个美女出来时恰好说的一句话:“凌洲……”
吓得苏茉楠连忙去看走在前面男人的脸,俊眼挺鼻,不是纪凌洲还是谁?
被点到名字的纪凌洲停了一下,要转身,苏茉楠第一反应就是不要让纪凌洲发现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反应力,噔的一下跟发射火箭似的冲进了旁边的宾馆,一口气走完长长的楼梯。
一声机械的“欢迎光临”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提不起精神的声音:“您好,是要办入住吗?”
柜台后面坐着一个女生,看起来年纪不大,身子歪歪扭扭,要不是一只手撑着下巴,恐怕已经倒在了桌面上。
苏茉楠:“是的,住一个晚上。”
双手急切地搭在柜台上,时不时往后看一眼,生怕有人会跟上来。
前台女生伸手在键盘上一顿噼里啪啦的敲字后,抽屉拎出来一根钥匙:“扫码支付就可以了。”
“好的谢谢。”
付完钱以后,苏茉楠拎起钥匙跑到了对应的房间,直到关上门,她才松了一口气。
无数疑惑在她脑子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