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没有表情,握着武士刀的手也很用力,刀尖垂向地面,悬在他赤裸的足弓旁边。
川城桂子看见儿子的模样,睁大眼睛往前迈了一步,叫:
“澄!”
然而,比她更快的,薄叶林间大步走向薄叶澄。他路过薄叶月,薄叶月的睫毛随着他带起的风轻抖,他的眼睛似乎抬起了一点,看着薄叶林间,似乎又没有。
薄叶林间没有看他,笔直地走过了,朝着受伤的薄叶澄。于是那轻微的颤动平息,薄叶月无声静止在原地,不再看任何人。
但仅仅数秒后,薄叶澄忍痛的闷哼响起,伴随着阵阵惊呼。
川城桂子收回了原本打算迈出去的脚步,偏头看了一眼丈夫,薄叶千林站在原地,对她隐晦地摇了摇头。
薄叶月终于抬脸,看见薄叶林间站在薄叶澄身前,重重抽了他一记巴掌。薄叶澄的嘴角破开,流出了血。
随后薄叶林间不再管他,转身边脱大衣边大步往回走。他将大衣罩在薄叶月身上,充斥着须后水香气和温暖的棕色大衣将他严严实实包裹进去了。薄叶月一时怔然,薄叶林间轻轻扣住他的小臂,宽厚的手掌下滑,握住了他的手。
在这样无声的抚慰中,薄叶月没有抵抗,让对方取走他手中的武士刀。
薄叶林间将武士刀放在一旁,把裹着大衣的薄叶月打横抱起,转身离开了玻璃房。在路过薄叶千林时,他掀起眼皮,淡淡地说。
“找医生收拾好,然后让他滚过来。”
薄叶千林没来得及应声,薄叶林间已经走过了他,另外有人的问话传来。
“……那今天的晚宴?”
“晚宴继续。”
薄叶月被抱进了薄叶林间的卧房,这里和远离主宅、被竹海包裹着的独栋小院不同,是整座宅邸最中心的位置,被大大小小的房间簇拥着。
他被放到了被子上,薄叶林间取出了自己的衣服,打算给他换。
薄叶月双膝并拢,屈腿坐着,肩膀上搭着的大衣垂在床铺。薄叶林间脱了他的大衣,手指碰到了浴袍领口,薄叶月侧身避开,低着头说。
“我自己来。”
薄叶林间并没有强求,把衣服放在了他手边,自己转身走到了窗边,开始抽烟。
和大和柏野喜欢抽雪茄不同,他抽的是细烟。青色的烟雾缠绕着他的发丝和高挺的鼻梁,如同一只久经人世的华麗艳鬼。
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响起,薄叶月白皙的上身从浴袍中剥离出来,他套上薄叶林间的衣服,这是一套对于他来说过大的和服。靛蓝色的和服笼罩了他,他站起身,松开的浴袍从和服下摆落下,堆叠在他脚边。
薄叶月低声说:“好了。”
薄叶林间便转回头,望了他一眼,将香烟在窗台上熄灭。他走回来,抬起薄叶月的手,替他把过长的袖口折起来。浅淡的烟味弥漫在他们之间,薄叶林间忽然问。
“害怕吗?”
薄叶月沉默着,没有回答。
“就算你把他杀了也没有关系,会有一些麻烦,但没有关系。”
“因为你有害怕的权利。”
薄叶林间把袖子折好,握住了他的手,薄叶月挣扎了一下,但薄叶林间没有放松。
他牵着薄叶月的手,笑了笑,竟有种父亲宠溺幼子的真正温和:“去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