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说那雌虫有病,雄主又不喜欢他还老占着位置不放,明明连个雌侍都不是,却为了罚款天天出生入死的,图个什么?
莫瑞斯也觉得雌虫有病,但他根本没想过,达蒙尼兹居然会骗他。
一想到以往他看到的各种文件其实是伪造的,想到那只雌虫当时信誓旦旦的话语和表情,莫瑞斯出奇地愤怒了。
他当着大家的面给那雌虫发了信息,信息后面还附带着一封签好了名的申请书,而后就借着那团火气喝了个烂醉。
中途他的光脑闪个不停,但看到是谁发来的通话请求后,莫瑞斯直接不耐烦地挂了。
旁边的雄虫注意到他这里的动静,好奇地问:“谁找你啊?该不会是那只B级的雌虫吧?”
对方话里的调侃意味想不注意到都难,莫瑞斯脸色难看了一瞬,而后又立刻转阴为晴:“当然是第三军团的军团长。”
莫瑞斯是雄虫,还是只非常漂亮的A级雄虫,追求者众多是常态,而其中追求势头最猛烈的就是那前途不可估量的第三军团长。
听到莫瑞斯这么一说,其他雄虫就开始起哄。
扯了谎的莫瑞斯心里不自在,但又被问起是不是准备娶军团长的时候,他也不能自己打脸、只说:“军团长长得好,又有钱,娶他不挺好的吗?”
于是大家又附和着笑起来。
几个小时后,莫瑞斯踏着月色进了家门,却看见本该在边缘星出任务的雌虫正坐在沙发上。
屋内的灯光是暖黄色,明明是柔和的颜色,可落在达蒙尼兹身上时却像是没了温度一般。
雌虫听到门开的动静后就起身往莫瑞斯这边走,全程一言不发。
和雄虫相比,雌虫的体格太高大了,离得近的时候就像是座小山一样,十分有压迫感。
和所有的雄虫一样,莫瑞斯也非常讨厌这种模样的雌虫。
“你回来干什么?”莫瑞斯当即冷了脸:“中途退出的话不是拿不到钱吗?”
往常根本不用他出声,只要看道他表情不对了、达蒙尼兹马上就会放低姿态唯命是从,可这一次,对方却没有动。
可还没等莫瑞斯发火,雌虫却突然开口了。
他问:“那封申请书是真的吗?”
莫瑞斯只觉得恼火,什么真的假的,信息上都写的清清楚楚了,面前这家伙现在是还要抵赖说看不懂吗?
莫瑞斯酒喝得太多,脑袋晕、身体累,他只想赶紧躺回床上睡觉。
他越过雌虫往里走,随口答:“废话,肯定是真的。”
然而下一秒,一阵剧痛却瞬间充斥了莫瑞斯的全身。
他艰涩地缓缓低下头,看见自己的胸前渗出一滩红晕。
一个冰凉的东西从他背后抽了出去,莫瑞斯摔倒在地时才忽然意识到,在他回来的时候,这幢房子门口的护卫装置就已经早没了踪影。
而装潢华丽的客厅只也能听到雄虫的痛呼粗.喘,所有的家务机器、一切的智能设备也一样,全都不翼而飞。
——这是计划好的!
意识到这点的莫瑞斯瞬间惊恐起来。
联邦为了保护雄虫,每个雄虫都有一个秘密的求救装置,可莫瑞斯从来都不把那东西当回事,到处乱扔。
痛楚席卷,刚进门时残留的那点儿醉意早就散了。
莫瑞斯忽地记起上一次他把求救装置随手放在了客厅的零食柜里,离他现在的位置并不远。
拿到呼救装置就能活下来!
——只要拿到呼救装置!
抱着这个念头,莫瑞斯忍着剧痛朝屋内爬去,长长的血迹拖了一路。
然而在他好不容易终于爬到柜子面前时,他却突然听见了一道没有丝毫温度的声音。
“你在找这个吗?”
莫瑞斯愣怔地抬起头,看见雌虫站在他面前,一手捏着一条菱形的项链,另一只手握着还在滴血的刀。
刀上的血已经开始凝固,粘稠的液体顺着刀尖滴在乳白色的地毯上,连一丁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莫瑞斯蓦地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终于意识到,雄虫在雌虫面前,其实毫无还击之力。
这处房屋是达蒙尼兹买的,装潢也是对方一手包办的,当莫瑞斯终于失血过多、脱力仰躺在地上时,忽然才发现客厅的天花板上有着一条条细腻的凸起纹路。
纹路是不起眼的珠光白色,它们交织在一起,和玄关处延伸出来的线条共同组成了一幅精致的树叶图案。
雄虫大多喜欢花,可莫瑞斯更喜欢绿植,其中他最喜欢的,就是天花板上的那种叶片像是雪花一样的“桑青”。
“即将在三十秒后到达目的地。”
冰冷的电子音响起,莫瑞斯立刻惊醒过来,他看着窗外被减缓过速度的景象,长长呼出一口气。
夜色浓厚,一辆亮橘色半圆型的飞行器在城中的外围道路上停了下来。
一个穿着浅蓝长裤、白色衬衫的雄虫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朝四周环顾了一圈,思索了几秒才循着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很快,他面前就出现了一幢竖立蛋形的房屋,这也是莫瑞斯自离开养育园后的独居住所。
时间隔得太久,莫瑞斯记不太清这处房子的装置设计了,来回捣鼓了好一会儿才成功验证了身份信息。
今天晚上没有云,天上正挂着一轮满月,于是随着门被打开的一声轻响,借着屋外月光,莫瑞斯的视线恰好就和门后那双翠绿的眼眸对了个正着。
雌虫身上的衣服轻薄,手被束在身后双膝跪地,他抬头仰视着来人,看起来诱人又无害。
莫瑞斯只在心里道——
又见面了,达蒙尼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