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对那些东西不感兴趣。”越萤冷声道。
程嘉熠嗤笑:“最好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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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引擎轰鸣在山顶赛车场的跑道上,氙气大灯划破夜色,肾上腺素和车速同步飙升,直到车速快成一抹流光。
山顶风大,轮胎烧灼的气味一瞬就被吹散在湿润的空气里。
俱乐部二层的管赛区是个环形全景玻璃的VIP包厢,好几个人站在玻璃旁看向场内的赛况,优哉游哉地看别人为钱搏命。
梁灼半靠在沙发里,捏着一杯酒。他今天玩兴不大,没下场,懒散地看着一群人围着屏幕下注,偶尔抬眼扫过场上疾驰的车影。
“灼哥,听讲最近程家的新闻?”有人坐到他旁边,带点幸灾乐祸的语气。
梁灼没什么兴趣,指腹慢悠悠蹭了蹭杯沿,没理,但也没出声驱赶。
那人笑了笑,也不觉尴尬,继续说:“钟韵仪接个女仔返港,话是程誉升早年的私生女。”
这回这回梁灼才懒懒抬眸,他当然记得。
几个月前在游艇上,朋友八卦港岛的娱乐新闻时,他随意瞥过那张照片。
沉默、漂亮、游离。
漂亮得撞进他怀里时,一眼就能认出她。
“程月萤。”那人笑着补了一句,“听闻程老板不太喜欢她,家里都闹成一团。”
梁灼指尖一顿,随即轻嗤了一声,像是终于来了点兴致,他转了转手里的酒杯,懒声开口:“程誉升不喜欢她?”
“嗯,不止,程家那对双胞胎听讲都很不爽,天天吵。”那人递过手机屏幕:“程月萤成日被关在阁楼上,狗仔都叫佢Rapunzel*。”
照片是狗仔用长焦镜头偷拍,越萤站在程宅顶层的阳台上,表情空茫地望向远方,穿一件白色连衣裙,长长的头发散落腰间。
倒真有点像童话故事里向往自由的长发公主。
荣启铭下完注,跑过来看一眼:“唔,好靓,Theo都讲过她好靓。”
举着手机的人有些意外地看了梁灼一眼。
梁灼睨荣启铭一眼,“少来,我什么时候讲过。”
荣启铭一阵风似的跑走:“你不是说‘还行’,从小到大没见哪个女仔得到你这么高的评价。”
梁灼漫不经心地把酒杯递到唇边,却没喝。
外面引擎声轰然炸开,他却像完全置身事外,指尖敲了敲玻璃杯,声音清脆,“那她呢?”
“她?”那人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听讲低调得很,连媒体都避开了。”
梁灼没再说话,只是随意地笑了下,像是对这个话题突然失去了兴趣。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随手将酒杯放在吧台上。
身后的人看着他的背影,有点摸不准他的心思。只听见夜风里,梁灼压低声音说了句什么,听不真切,尾音散漫又透着点兴味。
“程月萤……”梁灼慢悠悠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听着乖顺,可他却想起女生藏在人群里脱身的那一幕,像一尾游鱼,透着点狡黠。
和名字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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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萤再次见到钟韵仪,是在办理完港岛身份之后。
她的证件上多了一个陌生的姓,经程誉升决定,名字改成了“程月萤”。
像是看出她的不适,钟韵仪约她在露台上喝酒。
夜风微凉,钟韵仪披着披肩,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倦意。
钟韵仪在程家并不好过,越萤不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尽管在外界眼中,钟韵仪过去是光鲜亮丽幸福美满的豪门阔太,走到哪都是镁光灯追逐的对象。
但关上门,夫妻二人之间冷若冰霜,连装都懒得装,两个孩子对她也并不尊重。
钟韵仪抿了一口酒,忽然道:“你知道古时候的地主会怎么对待聪明的家奴吗?”
越萤垂眸看着手里的气泡水,没接话。
钟韵仪自顾自地继续:“他们不会让她继续算账、做饭,而是会纳为小妾。”
她的语调轻飘飘的,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情绪,“这样一来,就可以把她的人生低成本买断,不用再付她薪水,如果生了小孩……人都是很势利的,小孩也会天然向着地主那一方倒戈。”
越萤微微皱眉,听出了她话里的讽刺意味。
“多好笑。”钟韵仪低低地笑了一声,神色带着几分惨然,“几十年过去,我才明白。他这样的人,只会考虑自己,连自己的孩子都可以当成棋子。”
越萤没有说话,钟韵仪确实是个好演员。如果没有那些新闻和照片,她可能真的会被她讲的故事打动。
可现在越萤知道,她也只是一颗棋子,不过暂时被搁置在棋盘一角,等着别人来落子。
她对程誉升本就没有任何期待,之所以答应钟韵仪赴港,也不过是出于协议。
但是真的见到程誉升之后,她发现自己的恨意正在逐渐膨胀,他怎么能当着自己的面轻飘飘地用一句“你母亲刚走”来敲打她。
他怎么敢?
程誉升的冷漠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在程誉升的世界里,越清茹和她的死都无足轻重。
他有两个比自己大的孩子。
他明明已经在港城扎稳脚跟,还要回去骗自己的结发妻子。
越萤在这一刻意识到,她那么快就同意钟韵仪来港,可能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理:她太想近距离看着这个男人毁灭。
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还什么都没有。
“韵仪,”程誉升的声音出现在露台门边。
他看到了越萤在这里,也不惊讶,显然并不觉得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和一个被豢养的妻子凑在一起能掀起什么风浪。
他还有更加焦头烂额的事情要考虑。
程誉升递给钟韵仪一封烫金邀请函。
“梁家?”钟韵仪有些惊讶。
梁家老爷子大寿,遍邀港岛名流。这种场合,往常根本轮不到程家。
但这次,梁家却特意差人送来邀请函,并且指名邀请他“一家”赴宴。
程誉升面色不虞,他这几日绯闻缠身,知道自己去了只是在席间给别人增加谈资,但是梁家向来不轻易示好,万一这是一个攀上去的机会……
现在的程氏太需要这个机会
“你要去?”钟韵仪冷眼看他,其实不用问,她也知道答案。
果然,程誉升哼了一声:“当然要去。”
不论梁家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能收到邀请,至少意味着他程誉升还有被看见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