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和礼见谢娘在那黑着脸劈竹子,又叹一声:“我知道你是为了娘娘生气,可是……”“我没生气!”谢娘硬挤出一丝笑:“他是官家,做什么都是对的,我有什么资格生气?”可她劈竹子的架势却并不像留了力,一斧下去竹节尽断,深入木桩两寸。“那你是在做什么?”王和礼也有些不悦,谢娘笑出声,眼里没有一点笑意:“我劈点竹子做东西,要么你来劈,要么去前省监工。”王和礼大抵是觉得眼不见心不烦,赶紧走人。阿简也自觉多余,跟着匆匆离去。
或许是心绪难宁,谢娘还是想单独见见曹后。曹后却不像谢娘想象的那样伤心难过,只是握着信纸,皱眉轻叹,目光似想穿透信纸,飞往边境。谢娘有些忐忑,亦不知从何开口,只能轻声问道:“娘娘,这是?”而出乎谢娘预料,曹后并未多问,笑着将信主动递给谢娘:“不过一封家信,官家也知晓,我猜你也好奇,那便看吧。”谢娘也不在推脱,这信是曹琮寄回来的信:
……元昊者,枭雄也,谋略深远,用兵如神。昔者吐蕃、回鹘之师,皆慑其锋镝,敛甲避战。彼之将略,实超我大宋诸将之上。今西鄙戍卒,廿载未历锋镉,弓马渐弛,心志靡宁。较之党项虎狼之师,既乏浴血之历练,复缺必死之决绝。庙堂衮衮诸公,犹言荡寇指日,然以琮观之,此役之艰,实非庙堂所料之易也。锋镝交鸣之际,恐非旬月可定,惟愿圣心明察,早备持久之策……
看着这信中毫无避讳的忧心,纸上的泪渍和信纸边缘的暗黄痕迹,谢娘心也跟着痛。曹琮明知朝中对元昊的看法,可还是这般不顾忌讳地明写,所求的也不过是为了边境安定!她又想到了那时曹夫人哭着送丈夫离去的模样,想起曹琮明知边境不稳却毅然前去的背影,那纸缘的痕迹大概是已经褪色的血痕,可怜河边无定骨,犹是春闺梦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