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段记忆的场景在卧室,莎乐美和拉法耶拉缩在同一张毯子下面,两个人都有些不安。尤其是莎乐美,她攥着自己的手,指尖红红的。这是她迄今为止第一次感到自己除了等待再无能为力。
这一年她24岁,因此她的愤怒多于恐惧。
愤怒会让她变得任性,她说,我不管,你们都得给我想办法。于是拉法耶拉一次次地陪她复盘。
她回忆着对穆尔塞伯摄神取念时看到的每一个内容,突然注意到了一条总是盘踞在里德尔身旁的鳞片闪闪的巨蛇。当他们在马尔福家举行会议室时,它更加肆无忌惮地在桌面上攀爬,很多人会因此胆寒甚至瑟瑟发抖,然后它吞食了一个她学生时代只见过几面的教授。
她尽量不去通过穆尔塞伯的记忆去看西弗勒斯苍白消瘦的脸,她觉得自己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心疼他。
第二天,她使用幻身咒潜入魔法部的一间办公室中。这间屋子属于她的某位学长,他曾是皮尔斯·辛克尼斯的私人秘书,在辛克尼斯被食死徒用夺魂咒控制后并成为部长后,他随之被迫成为部长秘书,他并不因升职而开心,因为他不得不在本职工作之外另接受一份协调搜捕队的任务,让他每天都累得想一把火炸了魔法部大家同归于尽。因此当芬利说莎乐美想见他时,他几乎是立刻就答应了。
他小心地使用着隔音咒,但还是习惯性地在说话时压低声音,仿佛时时刻刻都有人在监视他。“英国乱成这样你还敢过来啊?”
“我说了会带你们找乐子。如果凤凰社的抗争彻底失败了,你们就想办法偷渡到法国为我效力啊,我会给你一张我父亲的推荐信。”她神神秘秘地眨眼睛,又随即收敛神色,“多余的闲聊就不必了。先告诉我,你见没见过黑魔王的那条宠物蛇?”
部长助理生理性地瑟缩了一下,他对两年前发生过的事仍心有余悸——某一天夜里,巨蛇攻击了禁止滥用麻瓜物品司的韦斯莱,利如匕首的獠牙刺破血肉,注入毒素使伤口永不愈合,他为此在圣芒戈住了不知道多久,治愈师配置的解毒剂效果并不算好,靠着每天喝补血剂才堪堪捡回一条命。
这是所有准备工作中最简单的一个环节,莎乐美因此心情好了很多,又开始研究那些羊皮卷。
时间不断向后推移,直到来到大战前的夜晚,食死徒、狼人、摄魂怪和其他倒向黑魔王的魔法生物将霍格沃茨城堡外连同霍格莫德围得水泄不通。她联想到1830年的巴士底广场,如今只矗立着一根铜柱,也许性质完全不一样。
黑魔王本人还未到场。
西弗勒斯通过莎乐美的记忆估算了时间,入夜不久未至凌晨,波特应该还没有潜入密道,而自己也还在城堡。
莎乐美和拉法耶拉站在包围圈最外围的不远处,她们披着深灰色的绒布斗篷,几乎将行迹与夜色彻底融合。莎乐美打算继续靠近,但拉法耶拉拦住了她。
莎乐美抽回了被她挽住的手臂,轻轻摇头。
“但至少让我为你再梳理一下你的计划。”拉法耶拉几乎算是恳求。
“无论怎样,我会带他离开或者至少见他最后一面。”莎乐美的声音无比平静,她让拉法耶拉回温顿庄园。
“我的职责是保障你的安全。”拉法耶拉加快了语速,执意要将自己的讲述进行到底。在她们预设的几种发展走向中,最方便的是凤凰社的人杀了沃德蒙,不管西弗勒斯立场如何,莎乐美都无所谓;而一旦沃德蒙决定杀死牲祭,除“阿瓦达索命”之外,莎乐美都会干涉。
“如果最坏的结果发生了呢?”拉法耶拉向她做最后的确认。
莎乐美难得的好脾气,甚至微微抬起手做出一个用于誓言的手势,“那么……我会在不被任何人发现的前提下立刻离开。”
她使用幻身咒继续靠近,直到融入茫茫人海。
一支白色的孔雀羽毛在纳西莎面前诡异地旋转一圈。她此时正因失去了儿子德拉科的消息而焦急万分,但还是下意识地回头望去,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出现一瞬又随即透明,然后一只微凉的手搭上了她的手腕。
纳西莎跟着她悄悄进入白蜡树林宁静的深处。莎乐美结束了对魔杖的使用,然后摘下斗篷的帽子。她眼眶微红,轻轻捏着纳西莎的手,像小时候的宴会时光那样叫她西茜阿姨。
纳西莎神情复杂地看着这位朋友的女儿,很久后才缓缓吐露出一句,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莎乐美的眼圈更红了,但眸子也变得更亮更深,“事实上我有不得不来的理由。我是为了西弗勒斯。”
对方的眼睛如她所愿地瞪大。这让她的眼泪可以迅速掉下来,“去年冬天我的遗传病突然发作得很严重,我爸爸找遍了法国所有药剂师和治愈师也都束手无策。所以我只能……”她开始幽幽哭起来,无助又哀恸。
莎乐美知道这是纳西莎此生中最焦急也最无助的时刻,而一个比她儿子大不了几岁的、同样被她看着长大的孩子的生命遭逢不测一定让她心生恻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