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乐美歪了歪头。
“我们这种小人物当然入不了你的眼。但你应该记得四年前的Honfleur。”
在桑杜瓦说出这个地点后,莎乐美向后退开一步,鞋底离开了他的手腕。她当然记得那件事,她在它发生的半个月后才去里昂,因此不算错过见证可以说是轰动了整个法国巫师界的恶性事件——在一次围剿黑巫师团伙的行动中,负责案件的十几名傲罗与那些黑巫师同归于尽,无一幸免。而它发生在黑魔王复活的消息被昭告天下的那一年,因此巴黎甚至风靡了很长时间的阴谋论。
不久后,魔法部联合Ubiquité顺势开展了很多次审判、借机大肆党同伐异。这是她知道的,她们家的“脏事”。
因此莎乐美无论如何也无法想明白眼前这个年轻人怎么会找上自己,她很不确定地问了一句,“是抚恤金没有亲自发到你手上吗?可是好几年过去了,Ubiquité或者傲罗办公室并没有收到举报信。”
“我父母根本没有战死,那些傲罗也没有,根本就是个骗局。”桑杜瓦愤怒地站起身,眼神变得狂乱,他没有试图去捡起魔杖、用手指着莎乐美,面部线条扭曲着,“你们也是魔法部的帮凶。”
这更加莫名其妙,她几乎认为对方精神失常了。但她同样知道一个精神失常的人是没有能力收集自己的行迹并跟到意大利来的——至少在这里她没有那么惹眼。
“他们和黑巫师被一起送去了蒙帕纳斯公墓地下。直到上次部长换届才逃出来……”
“你乱说什么……没有人会相信这套说辞。”莎乐美没有听进去他后面的话,只觉得脑子中一阵嗡鸣,但她下意识地否定。蒙帕纳斯公墓地下是一个从不会轻易提及的永远不能公开秘密,只有魔法部的高层官员和Ubiquité的理事才知道此处,他们从不向外透露,永恒的不可告人的利益链条远比赤胆忠心咒更有用。
就在她故意露出的因心虚而分神的片刻,魔杖飞回到桑杜瓦手中,红色的魔咒朝着她直冲过去又很快被打散。西弗勒斯拉住了她的手腕,挡在她身前,魔杖抵在桑杜瓦的喉咙上。他的魔杖前端爆发出蛇一样的带子,死死缠绕在对方手肘和脚踝。桑杜瓦不能动了,跌坐在地上。
“冷静点,别做无意义的举动。”西弗勒斯出言警告。等到桑杜瓦红涨的脸色渐渐平缓下来后,他才满脸嫌恶地继续开口,“你可以解释一下,从头到尾。”
然而对方没有说话,被施了锁舌封喉。莎乐美俯下身用杖尖戳了戳桑杜瓦的脸,“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么你寻仇的对象也该是罗克夫特和魔法部。你既没胆量去蒙帕纳斯公墓又豁不出脸面去那些政客的办公室大闹一场,于是就只能盯着依靠民众信誉运作的Ubiquité,更甚至是我这样一位年轻女士。看来你义愤填膺是假,想挑个软柿子捏才是真吧?我说你啊,还不如真拎着魔杖找个官员对峙,成功率可比冲着我呲牙狗叫高很多哦。”
西弗勒斯听着她一连串讽刺的语句,不自觉地笑了一下,但同时也没有错过她语气中不易察觉的轻微颤抖的情绪。他握住她的手。
莎乐美深吸了一口气,“总之,不管这件事Ubiquité有没有参与,我相信你下决心跟踪我之前一定也联络过记者想要公开所谓的'惊天秘闻',但他们都觉得你疯了对吧?”
桑杜瓦的双眼中再次放射出愤怒的目光,“唔唔”叫了几下。
“别总这么愤世嫉俗。”莎乐美不悦地撇撇嘴,“指望他们就是最愚蠢的。好啦,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她解除了自己的魔咒。
“沉默就是支持!民众需要知道真相!”
“差不多得了,我可不是为了听这个。你手里有什么实质性证据?你既然想指控我,总得和我说明白一点吧?”
西弗勒斯很明显地察觉到莎乐美的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直到桑杜瓦恨恨地回答出“没有,只是我父亲死前的口述”后才放松一些。她让他放开桑杜瓦,带子散开了,她对桑杜瓦施了夺魂咒。
莎乐美和桑杜瓦的魔杖同时举起,几道富有攻击性的咒语击打在静谧的和居民一起陷入睡眠的巷子的墙壁上,发出轻微的颤动。当有人开始好奇地开窗观测时,他们的魔杖又立刻对准了对方,一道道攻击咒语碰撞在一起,煞有介事地表演着一场械斗。西弗勒斯则负责让场面看起来更乱。
当围观的人群终于发出嘈杂的声音后,莎乐美控制着桑杜瓦连续使用了三道切割咒,她恰好只躲掉了前两道。桑杜瓦移形换影离开了,她的血开始流淌下来。她看了看四周,有人甚至早已架好了相机,她捂住自己的伤口甚至微微用力才掩盖住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