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幸福的深夜,当莎乐美早已沉入梦乡的时刻,西弗勒斯仍旧盯着上方的天鹅壁画和吊灯,这些他已经看得无比熟悉的画面竟然变得陌生起来,像他第一次在温顿庄园苏醒时看到的那块无比沉重地挤压着周围空气的天花板,让人迫不及待地想要回避。房间安静无声。回想起下午在庭院那个无人在意的角落中自己与纳西莎和德拉科的会面,往事挥之不去的沉重的疲惫感又开始盘踞上来。
德拉科依然喜欢慢吞吞地说话,拖着长腔。他说前几天圣人波特竟然给他写了密信,里面提及到傲罗办公室最新的人事任免,他们秘密调派了很多人手加入了特别调查组,其中也包括他和红头发的韦斯莱,他们两个拒绝了。魔法部想旧事重提,在纪念日结束后重新开始一次针对前食死徒的审判。曾经走了门道逃避罪责的人都被拟入名单中——这是最后的结论。
“先生,波特希望我代为转告,他会再次以为我父亲和您提交辩护文书。”
西弗勒斯靠在椅背上嗤笑一声,“波特这个白痴,难道还没有从救世之星美梦中醒来吗?”
德拉科很反常地没有在这件事上附和他最喜爱的教授,他低下头自顾自地说下去,“我还没和父亲谈过……我的意思是,他没必要总想着把我摘得干干净净。”
纳西莎的神色欣慰又痛苦,这种情态像是风吹过湖面的涟漪瞬间被更深的忧虑吞没。她用轻微颤抖的手指捏着手帕遮挡住面颊和她无泪的抽泣,要自己的孩子不必为父母承担责任。
“不是替谁分担,是为我自己!”他苍白的脸涨得发红,嘟囔着丢下一句“总之话我带到了,先生,我也要去找朋友”就快步离开了,燕尾服的下摆掠过郁郁葱葱的灌木。
纳西莎疲惫地笑了一下,没有再多说什么。沉默了很久后才犹豫着开口试探,“西弗勒斯,你一向比任何人都更擅长未雨绸缪,也许是时候做点准备了。”
他那时只摆出一副无所谓又厌烦的态度,说自己不在意魔法部颁发的镀金废料更不在意他们是否会强行让他停职,他乐得清闲。
然而此时他的心情却并不比他的话语轻松——将校长办公室交给麦格教授是合情理的,他对此很放心;外人会以何种目光看待他则更是无效——他知道那些越来越严密的监视会波及甚至暴露莎乐美正要做的事情,又或者说他知道拥有一位名声有亏的男友甚至丈夫会令Ubiquité的继承人感到为难,尽管她从不因为任何人或任何事止步,但这不意味着她可以坦然地选择无视。
窗外的天色已经抵达了“蓝调时刻”。西弗勒斯悄悄起身披上一件深色长袍去了起居室,站在窗前隔着厚重纱帘间微小的缝隙眺望着温顿庄园对面那片在日出之前的薄雾中隐隐约约的棕榈树林。
而此时的莎乐美也睁开眼睛,发出一声绵长的叹息。所有事情都凑在一起发生的感觉非常不好,烦躁又头疼。她光着脚踩在地毯上,去找那个伫立在窗边显得格外孤独的背影。
“这么早就醒了?”他的声音有些低哑,没有回头。
“教授才是一看就没有休息够的人呢。”她将脸贴在男友的肩上,“他们在那边对吗?”
西弗勒斯点了点头。很显然调查员已经待在那里一整晚了,估计今后还会住上一阵子,做些记录访客、拦截猫头鹰之类的勾当。不过很遗憾他们不会得到任何东西。温顿庄园门前的铜像每天都会更新这座宅邸周围的混淆咒。
“难以理解,那些官员的脑子是用来装泔水的吗?想出来的主意都这么馊。”她从窗边退开,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一杯红茶,“要不要把他们两个处理了?”
没必要做到那一步,还不是时候。西弗勒斯安抚性地揉了揉她的后颈。“麻烦精总是想更快一步掌控局势,但也需要擅长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