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和二哥可是确认过了?”桥络神情恍然,看着母亲的方向。
“不会有错,父亲的京中老友也已经来信告知。”桥恂回答道。
“那信上说的中箭坠马?父亲和二哥怎么看?”
“以大哥的身手,不至于此。”
“可知道了是谁射的箭?”
“还未可知,京中来信也似有意隐瞒。”
桥络还待问下去,却被镇西侯打断。“不必多争,此间种种,等我们到了京城便可知晓。”
镇西侯目光转向另一侧,对着云姨娘道:“明日我们便启程,云娘你留在这里,府中之事由你全权打理,如有不便之事可派人去寻军中的李承将军。其他人全部随我回京,大家早做准备吧!”
说完,便要起身离开,只是刚一站起,身形晃动,似要跌倒,一旁的桥恂立刻上前扶稳。
“父亲是要去军营吧,我同父亲一起。”桥恂说道。
站定,镇西侯把手一推,“走吧。”便带着桥恂一起离开了。
元盛一十六年,秋初,桥家举家踏上了归京之路。这样大规模的归京,距离上次,已经过了三载,如今的桥家,也变了样子,再也没有之前的兴奋喜悦,整支队伍都布满了阴沉。
因是去追丧,又是圣人急召,镇西侯只得安排所有人轻车简行,除女眷和幼子乘坐马车,其余人皆是骑马前行。
一路奔波,日夜不休,行至椿阳县,还是出了岔子。
镇西侯夫人王氏本是出身江南豪族,身娇体弱,又为了跟随夫君,在漠西的黄沙里打拼,只把身体磋磨得更差了。如今为了长子之事,连日奔波,心中悲郁难解,终于是病倒了。
“阿璃,你不要着急,我们休养几日再走。”镇西侯坐在王氏的床边,伺候着她吃药,轻声说着。
“不行,怿儿还在等着我,我可怜的怿儿,那么小就离开了我,三载见一面,见面只说都好,我那懂事乖巧的怿儿……”王氏说完两句便哽咽难言,眼泪又不停地开始落下。
“你如今病倒了,如何还能前行,就是强撑着,见到了怿儿,他也会怪我。”镇西侯收回了碗,擦着王氏的眼泪。
“不行啊,我一想到我们怿儿孤零零地自己躺在那,我就心如刀割啊,宗玄。”王氏的眼泪像秋后的大雨,止不住,隔不断,滚滚落下。
镇西侯眼眶发红,看着发妻如此,只觉得张口难言。
良久,待两人情绪稳定了些,镇西侯才开口道:“阿璃,你放心,我必然不会让我们怿儿孤零零的,这其中是非,等到了京城,必然是要算得清清楚楚。”他靠近王氏,轻轻的把她的碎发捋好。
“你的身子不能再赶路了,晚间我带几个人先走,等你好些,让阿恂带着你们慢慢前行。”
“不……”
王氏正在拒绝,镇西侯又开了口,“我向你保证,必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怿儿身边,你需得养好身子,后面还有许多事,你不能倒下。”
王氏擦了擦眼泪,握住镇西侯的手,“你的话我明白,只是,你带着阿恂一起吧,让阿恂陪着你,我也能放心些。”
“不可,只留阿络他们几个陪你,如若是路上遇到些什么,他们无法应对。你就当让我安心罢。”
“那便多留些军士给我们,我们只走在官道上,沿途也有府衙照顾,不会有什么意外。”王氏看着镇西侯,眼泪又开始滑落,“你一个人入京,等看到怿儿,得多难过,让阿恂陪着你吧,让他陪着你。”
镇西侯看着妻子,心里跟着难受,却也有一丝甘甜。他轻轻搂住王氏,叹了一口气,才妥协道:“阿恂得陪着你们,不然再多的军士我也无法安心。你若担心我,我便带着阿络,阿络以前多次陪我进京,京中的情况她也熟悉,也能帮我一二。”
“阿络?阿络是个女孩子,她如何与你进京?”
“扮作男子装扮即可,她骑马骑得极好,千里奔袭也不成问题。”
“这?”王氏还是暗觉不妥,刚要再言,便听得头顶上的镇西侯轻轻叹道:“阿璃,你得好好的,我才能放心,怿儿他才能放心啊!”
听到这里,王氏终是无法再去反驳,整个头埋进了镇西侯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晚间,待王氏休息了,镇西侯也再次仔细地交待了桥恂,便叫上已经装扮好的桥络,带着几个随从,急行而去了。
站在一旁的桥恪,鼻头酸重。
这几日来,他和绾绾陪着王氏,王氏难受他便难受,桥绾也难受,三人几日总是伤心不已,只得桥络不停的安慰三人。如今,桥络跟着父亲走了,只余自己孤零零的,他望向一旁的二哥,心中又开始泛酸。
“为什么父亲会带三姐走,不该带二哥吗?”
“父亲自是自己的考量。”桥恂看着远处飘起的尘土,回答着。
“那父亲为何不也带上我,我也可以骑马的。”
桥恂不再回答,而是扭头看向了身旁,桥恪一抬头,正好打了个对视,立马止住了后面的疑问。
等桥恂走后,他才慢慢的接着小声念叨,“父亲带走三姐就算了,南七也不知道去哪了……呜呜呜,我怎么这么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