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江千柳威名在外,而魔姬江霓极少出现在众人视野里,大部分人只知魔君而不知魔姬,对魔姬心性如何也都不了解,谁也不知道她布下的忧怖心境里会出现什么。
还有一点他没说,忧怖心境尤其擅长对落单的人下手,一下一个准。
说话的人多了,气氛热络一些,于陌寒立即将矛头指向他:“林絮舟,是不是你与布下忧怖心境的魔姬合谋,故意惊扰玉澈仙君落下剑去,还把我们都引入圈套?”
林絮舟对他不打招呼就出招已经习惯了,偏身避开他刺来的一剑,无语道:“我还没说完呢,你着什么急。虽然忧怖心境很厉害,但我们有更厉害的玉澈仙君呀,何必怕它?”
话音还没落下,素影剑在夏新月手中迸发出纵横剑气,兴冲冲地冲了出去,伴着一道震耳剑鸣,黑雾犹如一块遮天幕布,发出 “撕拉” 声响,从当中裂开。
不愧是男主,牛X!
林絮舟忍不住在心中拍手叫好。
忧怖心境在夏新月手上轻而易举就破了。
月色皎洁无垠,透过裂开的缝隙,洒落在大地上,驱散了黑暗与恐惧,那一汪静谧的湖泊终于显现,众人均觉眼前一亮。
“仙君,林絮舟,我在这……”一个弱弱的声音自丛林后传来。
林絮舟拨开草丛走过去,只见宋临衣衫微敞,胸襟到裤脚遍布褶皱,一只手拉着凌乱的外衣,头低到胸口。
林絮舟朝他递出一只手:“你没事吧,怎么搞成这样?”
看起来像是历了不小的劫难。
宋临脸上一片未褪去的潮红,偏头避开他的视线,咬着唇道:“我遇到了……奇怪的事情,不过,我没大碍,害大家为我担心了。”
“说什么呢,来一起来,走也要一起走。”
宋临点点头,嘴唇张了张刚提起劲要说什么,却见林絮舟瞪视他脑后,神情惊慌。
他后背一阵发凉,转过身,一个庞大的阴影压下来,霍长吟,不,是刚才出现过的心境投影,眼泛红光,怒喝一声:“终是不成气候,留你何用!”
这个心境投影与刚才的气势全然不同,长剑带着磅礴戾气,裹挟着排山倒海的气势劈斩下来。
宋临不知为何,竟吓得脸色苍白,两腿发软,别说抵御,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
“走开!”
林絮舟狠狠推开他,自己却垂直笼罩在死亡气息下,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全身血液仿佛凝固。
千钧一发之际,斜刺里闪来素影青光,几乎贴着林絮舟面颊,与“霍长吟”的佩剑铮然碰撞在一起,恰似洪钟鸣响,震得耳膜生疼。
“霍长吟”受这股巨大的冲击,倒飞出去。
夏新月挽了朵剑花,凉凉的视线扫了他一眼:“下次,你顾好自己。”
林絮舟:“……”
云雁声奇道:“师尊不是已经破了忧怖心境吗,怎么还会有……有心境投影出来?”
林絮舟道:“看来魔姬布下的结界不止一个。”
其他的都是凑数,湖边那个恐怕才是魔姬真正用来拖住他们的忧怖心境。
“这里还不是焰池,魔姬就下此血本,真到了焰池,不知又有什么歪门邪术在等着我们。”
夏新月道:“陶前辈百年兽丹,魔修岂会甘心错过。”说着又淡淡地看了林絮舟一眼。
看他作甚?
警告他不要动歪心思吗?
那头“霍长吟”撞上一颗水杉,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片刻后,化作一团青烟,渐渐散开,随风飘来一粒微小的白光,落入夏新月胸口,便即消失不见。
“你受伤了,在忧怖心境里受的伤?”林絮舟神情一僵,脚下像是生了风,几步便冲到夏新月的面前,双手地按住他的肩膀,目光焦灼,拉着人转了个圈,上上下下打量,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
受点伤对于修士而言是常态,所有人都不知道他这么惊慌做什么。
夏新月蹙眉看向他的手,嘴唇颤了颤:“没有。”
那怎么会被江霓种下痴妄引?!
没错,这这这,轻飘飘看起来像是蒲公英种子的东西,就是传说中的痴妄引!
若不是受了重伤,只有在忧怖心境暴露过忧虑、恐惧的人,才会被种下痴妄引。
夏新月能有什么恐惧?
书里,在他与魔姬那啥以前,一直以修行为己道,从不对任何事情在意,难道今日见了魔姬一面,已然道心动摇,怕耽误了修行?
一定是这样,除此以外,今日又没有别的特殊事件发生。
林絮舟这么想着,不由悲从中来,站在素影剑上瞥见隔壁御剑的宋临一直埋着头,不在状态,一时也没心情过问。
众人御剑直往焰池,一路平静。
其时已经黄昏,晚霞似火,御剑在高空仍被焰山的滚滚热浪包裹,仿佛置身于熔炉炙烤,热气氤氲翻腾,无法继续御剑前行,遥见下方一片黄土,稀稀拉拉叠着几块巨大石,没有一点绿意,好不容易看见一片巴掌大的村落,林絮舟提议先行落地再徒步去焰池。
一行人从云阙山这样清凉的地方赶来,衣裳包裹了少说三层,各个是汗水淋漓,紧贴前胸后背,于陌寒等人已经顾不得仪表,脱下外衫褪至腰上,松松垮垮,毫无形象。
距离地面还有一段距离,众人便发觉整个村落有些不对劲,家家户户都闭着门,弥漫着死一般的寂静。
夏新月沉吟道:“去前面看看。”
几人低空御剑前行,终于看见在一座山丘的巨石下,躺着一名女子,脸朝下,看不清面容。
这么渺无人烟的地方,孤零零的女子……
不会又是江霓在捣鬼吧?不能让她再次影响夏新月心神。素影剑还未着地,林絮舟当先跳下剑身,朝女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