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濯随手摘下手套，淡声说：“你这么喜欢，也可以来E区蹲守着。”

左琼冷笑：“很得意吗？我去E区也好，你及时申请辞职，趁早把空缺让出来。”

盛濯不再理会，径直迈进了幻研中心的大门，方之涵紧随其后，心道三个白眼差点不够用，下次一定多翻几个。

几人路过一楼的应急处置室时，目光都不自禁停了一瞬，这时门开了，韩若若穿着白大褂从里面出来，看见门外几个人吓了一跳，随即强作镇定地扶了扶眼镜，道：“两……两位巡察长，巡察长带回的样本我们已经在处理了，程老师说E组有一份样本需要对照今天的旅幻门数据核检，E巡察长，您现在方便跟我来一趟检验室吗？”

盛濯应允，回头对方之涵简单交代几句，便跟韩若若一起往检验室走。

走廊长长，盛濯道：“何汐让我替他谢过你。”

韩若若愣了一下，有些局促地一笑：“不……不用，几份资料而已，希望对何先生有帮助。”她顿了顿，又不太好意思地笑了起来，“钟谨和钟诺一直跟我说您和何先生的事，何先生是个很好的人，我很期待和他成为同事。”

盛濯一时无言，没什么表情地想，两个小家伙不会漏嘴把事情说出去了吧。

他语气无波无澜地问：“……他们都说什么了？”

韩若若大概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脸色蓦然一红，脑中浮现起论坛里那些图文并茂的香艳画面，一想到故事的主角就在自己身边冷冷看着，她几乎想找条地缝钻进去，红着耳朵低声说：“也没什么……就是说您和何先生都对他们很好……希望你们长长久久白头偕老……”

盛濯眉梢一动：“……他们这么说的？”

韩若若一瞬间大脑空白一片，恨不得把自己这张漏风的嘴缝上——怎么一不留神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了？巡察长该怎么看自己？

她羞愤得无地自容，钻进检验室就躲到了程幼薇身后，低着头一动也不敢动。

程幼薇从仪器中抬起头来，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继而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盛濯。

她走了出来，摘下医用帽和口罩，露出柔顺流丽的栗色卷发，对盛濯道：“E巡察长，A巡察长没有和你一起来吗？”

盛濯有些不解她这么问的目的，道：“他来了——不是只有E组的数据需要核验么？”

程幼薇看着他，一贯不怎么明媚的神情谈不上和缓，但也并不多冷漠，道：“这个不急，若若，你再请A巡察长过来一趟，我有事要和二位说。”

韩若若很快把左琼也带过来了。

左琼帽子勾在手里，盛濯垂手静默，两人并排站在一起，都不言语，无形间压迫感顿增，检验室的屋子都仿佛小了几分。

韩若若努力挺直腰杆，想和程老师一起分担这两尊大佛的压力，程幼薇却道：“若若先出去吧。”

看着韩若若有些担心地关上门，程幼薇才道：“这几天，指挥长应该和两位谈过上次E组遭遇袭击的事情了吧——袭击者使用的是粒子武器，二位也知道了。”

盛濯与左琼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孟毓白的确问过他们这事，不过巡察组内所有粒子弹药的出库使用都有存档，分毫差错都没有，孟毓白也就没再说什么，只让他们保密。

左琼道：“程小姐有什么想说的？你们幻研中心查出什么了？”

程幼薇道：“是，”她忽然弯下腰对二人鞠了一躬，直起身来，面色肃然，“那批武器是从幻研中心泄露出去的，是我监管不力，A组和E组的成员因此负伤，我难辞其咎，我已经向领导提交了说明，指挥长的批复应该不久就会下来。”

两人见她鞠躬时，不约而同往一旁侧了侧身子，冷傲淡漠的程小姐在Prof. H金奖的颁奖典礼上都只鞠了一个躬，这个大礼实在有些让人汗颜。不过程幼薇既然已经如此，这件事算是有了结果，两人都不是在正事上啰嗦的人，也就无话可说。

这个不大不小的插曲算是结束，盛濯留下处理完数据的事，巡察组一行人就先后离开了幻研中心。

程幼薇在空荡下来的检验室里，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上的监控，换下白大褂锁好门，不徐不缓地出了幻研中心。

她坐车回到自己家，摘下智脑外设，走进卧室取出一台特殊的微型通讯装置，上面红光闪了闪，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耳麦传来：

“怎么处理的？”

程幼薇道：“你的人干出这种蠢事，还能怎么处理——我已经向总部指挥长坦白了，是我不慎泄露的。”

对面轻声笑了笑，“这次的确是我疏忽，不过反正也快摊牌了，你坦白也无妨。正式挑明之前这段时间，如果被停职查办，要注意保护好自己。”

程幼薇“嗯”了一声，对面继续说道：“这个契机得等，等他什么时候恢复——他怎么样了，你接触过几次？”

程幼薇眉心微蹙：“只有一次，是在康复中心的时候，E巡察长把他保护得太严，我和他单独见面很难。不过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接受康复中心的记忆治疗，应该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