馄饨上来了。
奶白的骨头汤上飘了几颗白白胖胖的馄饨,混沌皮散开点缀着几粒葱花。市井吃食李婉意并不抱什么期待,尝个饱罢了。吃了两个后就觉得有腥气放下筷子了。
池五正好喝完馄饨汤,碗倒扣都滴不下一滴。见李婉意这挑食样,开口说,“这可是爷花钱买的,你要是不吃完就自己付钱去。爷可不花钱给不识相的人。
李婉意听后气得都要鼓起来,这池五真能气人,小气鬼!守财奴!
然而自己身上的钱确实不多,都得花在刀刃上。
忍着不适将馄饨吃完了。也不知道这大娘用的是什么肉,腥气也太重了。定是没有好好处理腌制过。
池五总算满意的掏了钱。要不是李婉意脸色太难看,馄饨汤池五都得让她喝完。
回去的路上,李婉意跟在池五后面好几次欲言又止。
池五刚开始还看戏一样看得起劲。后来又觉得自己要再不开口,怕是这姑娘就要自己把自己给憋死了。
“咳,你说你想留下也不是不行。”李婉意听到池五的话眼睛一亮,“不过,我池五不养闲人。你又不是我老娘,要在我家就得做事情…”
“我可以出去找活儿…”李婉意急忙开口,表示自己不会吃闲饭。
“…你能做什么活儿,这乡下地方谁能雇的起你,搬货抗运这样的你做的了吗?”
李婉意低着头不说话了。池五住的地方看起来都是些农家人,自耕自足,是没有什么活儿可以做。
“再说到镇上,这么远,你一个小姑娘独来独往谁能放心,还得爷去接你!不费那事儿了,你就在我家给煮饭打扫,我还有几个兄弟一起做活儿,你得照顾他们的早午饭…”
“这不是给你当奴婢嘛!”
“怎么,我那小破屋子配不上你?”
李婉意理亏,知道开口说不过池五,只好在心里骂他。
走到栓马的地方,池五正想说这马自己得牵走运些东西,又看到李婉意一双绣花鞋已经结了好几层泥巴了,泥的颜色层次丰富,由湿到干裹了好几层,也不知道走了多远的路。
这丫头也不嫌累。
“你居然还养得起马?”李婉意吃惊的说,这养马学问可多着呢,池五一穷二白的居然舍得养这销金兽。
“公家的。”池五不愿多提,示意李婉意上马。
李婉意扭捏的说:“这只有一匹马。”
反应过来,池五皮笑肉不笑的说:“当然是小人给小姐您牵着马啊!”
“池五,你真是个好人。”
又被发了张好人卡,池五认命的牵着马走上回家的路。
把李婉意送到家后,池五让李婉意先适应一下自己以后要干活的地方,交代了几句就骑上马出门了。
也没说去哪儿,什么时候回来。
李婉意嘀咕了几句。
将这屋子屋前屋后转了个遍。池五出门出的急,门也没锁,领居家的鸡跑到这里大摇大摆的转了几圈,还留下几坨鸡屎。
李婉意废了好大一会儿功夫找扫帚,确认了门后那几根秸秆绑起来的就是扫帚后将鸡屎给扫到了门前那颗歪脖子桂花树下。
说起来,这颗桂花树是长的真好,身姿虽不挺拔,却花叶繁茂,一夜大雨倒是让它叶片更加翠绿透亮了。
只收拾了一会儿就停下了,不是李婉意偷懒。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操作的余地。屋子里的土被水浸了,扫帚一扫过又粘土又留下划痕,倒是有越收拾越乱的势头。
李婉意到屋后积水的大水缸里舀出一盆水,找了快块抹布蹲在地上擦鞋上的泥。
能洗洗自然最好,不过自己现在就这一双鞋,洗了穿什么呢?
正擦着鞋,听到门口有人喊着大哥。
难不成是找池五的?
李婉意猛地一起身,头晕了一会儿,绕到前面说:“池五不在。”
一个膀大腰粗,满脸横肉的男人站在李婉意面前。李婉意吓得不敢再上前,停住脚步。
天呐,池五你认识的什么人啊,长得一脸凶相。
“你是谁,怎么在我大哥屋里。”
李婉意不知道怎么解释,支支吾吾开不了口。
“张三,你凶个屁,扯着嗓子比声音大。?”池五回来了。
人果然是需要比较的,和张三一比,池五都显得和气多了。
“嘿嘿,大哥,我还以为你家进贼了呢?”张三陪着笑走到池五面前,“大哥,你拉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李婉意寻声看去,才看到马背上慢慢当当的驮了两大袋的东西。
“我找了群人过来,这几天打算在后面那块地修个屋子,你过来帮帮忙。”
池五将东西从马背上卸了下来,看到李婉意站那傻乐,莫名其妙的说:“我修自己住的屋子,你在那乐什么劲儿?”
李婉意涨了个大红脸,一跺脚转身回屋后继续擦鞋了。
“这姑娘不容易,少给她没事找事。”池五对着扛着另一个袋子的张三低声说。
张三习惯性的跟着池五低下声音:“大哥,她是谁啊?”
池五被问住了,奶奶的,这丫头连自己名字都没跟他说呢!
“李池尾的女儿。咱当初昧着良心欠了他的债,现在他女儿讨债来了。”在兄弟面前,池五当然不可能露怯,含糊着过去了。
“哦,这李池尾的女儿还能过得比咱们不容易?”
张三这话一出,池五恨不得给他一头槌,可惜手上搬着东西。
“她爹妈都没了,一个小姑娘沦落到来投奔我了还不容易?”
张三点了点头,“都来投奔咱确实很不容易了。”
池五更想给他一头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