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对司柏川的了解,这事,没这么容易完。
只是现在司柏川没有精力顾及宁越,司柏川今早没来公司。
司家二少爷司柏羽,一个月前突然发病,一直住在医院,今早病情恶化,这次可能真的要移植腺体干细胞了。
戒指回到司柏川手里已经是三天后了,司柏羽病情暂时稳定。
司柏川摩挲着手上的雪松松球袖扣。他已经和A国宁越定制袖扣的店铺通了电话,这袖扣是宁越上个月去A国行业展时定的,图样是宁越自己设计的,要送给自己的Alpha。
想着宁越在外一本正经的跟人解释说要给自己Alpha定做袖口的样子,司柏川忍不住笑着勾了勾唇角,构思了两三个月的图稿,愣是没让他发现一点儿端倪,宁越倒是会藏。
可惜送东西的时候不对,他不过生日。
他弟弟司柏羽,就是在六年前,他的生日宴,被人趁乱绑走。正处于分化期的司柏羽受了刺激,本就先天发育不全的腺体,雪上加霜。自此,病痛缠身,一年中有大半年都是住在医院的。
宁越想给他惊喜,他以后会补偿给宁越。
现在,被宁越撞破了身份,他也要重新思考他和宁越的关系。
司柏川撵着手上的戒指,宁越已经被他标记了,那就是他的omega。即使日后厌了,倦了,束之高阁,别人也休想染指。
他本来是想等宁越发情期的时候再去找宁越,发情期的omega总是心软,好哄一些。可是他现在有些等不及了。
司柏川挑了几份重要的文件签了字,其余的都扔给了陈鸣,临走时,却被突然打进来的视频会议拖延了半个小时。
司柏川只得放弃去宁越公司接人,匆忙结束会议,风风火火地赶去宁越小区的楼下等着。
没等到下班的宁越,却是先看到坐在路边咖啡厅里的钟叔。
钟弘是他父亲的首席助理,深得他父亲、母亲的信赖,此时应该在安排他弟弟腺体干细胞移植的相关事宜,怎么会有时间出现这儿?
只隔了一条街道,钟宏也明显看到了他。
司柏川皱皱眉,进了咖啡厅,还未坐下来,一眼先瞥到钟宏面前桌上的资料,再一看,资料上的人不是宁越又是哪个。
司柏川呼吸一滞,一颗心悬了起来,突然变了脸色,“钟叔,这是怎么回事。”
钟宏皱着眉,抬头问,“少爷认识这人?”
司柏川一脸严肃,并不回话。
钟宏叹口气,“这是给小羽准备的供体。我这半个月一直在接触,但这人的警惕心特别强,短信不回,电话不接,今天才把人约出来。”其实是他专程来堵的宁越。
“这人油盐不进,态度又冷又硬,简直不像omega,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我话还没说几句,钱都没提呢,就是不信,不捐,直接把我给回绝了,抬腿就走。这大庭广众的,我也不能直接把人绑了。”钟宏生气道。先礼后兵,遇上宁越这种的,软的不行,他就只能使些手段了。
“什么时候的事?”司柏川问,“什么时候匹配上的。”突然知道了宁越就是和他弟弟配型成功的人,司柏川如何也做不到一脸平常的用“供体”两个字来指代宁越。
“大概半年前。”钟宏回想道,“司南你还有印象吧,司家的一个分支,beta,还没出五服,和你父亲同辈,他爷爷和你父亲爷爷是亲兄弟。”
“他这些年发展的还行,手下有个不大不小的公司,和明实有些往来,逢年过节也会走动走动。也没告诉他具体实情,只是拖他们公司员工体检的时候,多留一份血样,看有没有合适的。没想到真的就遇上了。”
腺体干细胞的供体不受ABO性别限制,每个人都有腺体干细胞,青春期AO二次分化实质上就是腺体干细胞的分化,beta腺体干细胞没有二次分化,所以腺体是隐性的。
司柏川拧紧眉头,“找配型也有几年了,就他一个合适的吗?”
钟宏看着司柏川愣了愣。他看着司柏川和司柏羽长大,以他对司柏川的了解,此时,几乎可以确定司柏川认识宁越,而且关系怕是不简单。不然,这个时辰,司柏川怎么会凑巧出现在这种老旧的小区。一个Alpha,一个omega,还能是什么关系。宁越长的,也实在有些出挑,根本不像是未经过基因修饰的旧人类。
钟宏点头道,“就这一个。而且契合度相当高,如果对方愿意配合治疗,提前服用一段时间药剂,小羽术后甚至可能都不需要服用抗排斥的药物。”
腺体是Alpha和omega身上最脆弱、敏感的器官,腺体干细胞的移植筛选配型上也相对严格,运气不好的,十年、二十年都找不到合适的配型。并且,哪怕移植成功,也不是万事大吉,术后,患者要终身服用抗排斥的药物。
而抗排斥的药物往往会给身体本就不康健的患者带来巨大负担。像宁越这样的高契合度的供体,可以使患者避免服用抗排斥药物,堪称“救世主”的存在。哪怕有多个供体可以选择,宁越也绝对是最优的选择对象。
钟宏知道的道理,司柏川也知道。
可这个人为什么是宁越,为什么是这个时间点。
半年前,刚好是他和宁越认识的时候。
若是让宁越知道了,他有口也说不清。
宁越肯定会认为他是为了给小羽配型才接近他。
先是用假身份接近宁越,又是配型的事……
而且宁越并不愿意捐献干细胞,但小羽现在的身体状况,移植手术必须做。
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宁越现在已经要和他分手了,都要给他烧纸钱了,捐献后,他不确定还能不能让宁越回心转意地跟着他。
不能让宁越知道捐献对象是小羽。
可钟叔刚和宁越见了面,偏偏宁越前几天才知道他是谁……
就差了一步,偏偏让钟叔抢在他前面和宁越见面。
一股巨大的挫败感让司柏川力不从心,桌下,放在腿上的拳头青筋暴起,好像在等着最后的审判。这件事没完,宁越被他标记了,无论怎样,都得是他的omega。
司柏川深吸一口气,恢复往日的从容,“你们怎么说的,跟他说是给谁捐的了吗?”
“并不知道。这种事,怎么可能让对方知道是给谁捐的。”钟宏道。
为了避免事后供体会纠缠上来,不依不挠,宁越面前,他化名辛洪,和老伴领着唯一的孙子辛瑜即司柏羽过日子。为了激起宁越的同情心,他还编了辛瑜父母离异,母亲改嫁,父亲另娶,和爷奶相依为命。不想,工夫白费,宁越是个完全没有同情心的。
果然是滴水不漏的钟宏,司柏川略微松了口气,重复道,“是啊,坚决不能让他知道。”
他以后会对宁越好,补偿宁越,十倍、百倍的补偿,但前提是,宁越得愿意留在他身边,让他够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