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有去处?”
冯涯小脸苍白,紧抿着唇没说话,一副我见犹怜的可怜模样。
“你身上穿的是南林特有的衣服样式,不久前南林大灾,死了不少人,你是从南林逃来的吧。”红鸾不给她反驳的机会,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冯涯,笃定道:“这本医书上的方子是专门治疗瘟疫的,你是为了避祸逃难于此?”
“瘟疫!”青颜吓得脸色苍白,眼疾手快地拉着红鸾和七寻离冯涯远远的,“红鸾说的可是真的?我们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莫要隐瞒!”
“是真的……不过南林的瘟病已经控制住了,我没有染病,你们大可放心。”
七寻暗自思量着,这人一直有意隐瞒,难道昭雪楼里的人是因为感染了瘟疫才横死的?
那也不对。
桃夭的态度不对。
他对李清怀着深深的仇恶,恨不得对方下地狱、被千刀万剐,又觉得对方死不足惜,将他留在坟前赎罪。
对坟墓里的人,却是维护地紧。
如果昭雪楼里的人因冯涯,桃夭没理由对她那么好。
而且她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冯涯就是李清内人。
拿到手的信息太少了,推断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能着急,得徐徐图之。
青颜威胁道:“你最好说的是实话,不然我要你好看。”
冯涯不知怎地被她逗笑了,咳了几声,说:“自然。”
她在病中,又是难得一见的漂亮姑娘,笑起来格外容易让人心软。
冯涯最后还是跟着七寻等人回了雪月楼。
她身无分文,身上、腿上的刀伤需养好些时日才能好,寺庙香火重,人流混杂,不是养伤的好地方。
“雪月楼近来冷清,也不嫌多你这么个人……要是实在过意不去,日后留在雪月楼给姑娘们当大夫还债,也未尝不可。”红鸾劝道。
青颜缩在红鸾后面小声嘀咕着:“这一趟佛没怎么拜,还捡回去个麻烦,妈妈要恼了……”
冯涯低眉应下。
为照顾冯涯,众人在寒露寺多待了几日。
等到第四日,终于启程。
来时风雨兼程,回时烈阳高照。
红鸾掀开车窗的帘子,笑得明艳:“是个好兆头。”
七寻跟着点点头,忽然手腕被人拉住,回头一看,是冯涯。
“她说不了话么?”
“对,打娘胎里带的,找了不少大夫,都说治不好。”青颜看她动作,期盼道:“难道你有法子?”
“是有些棘手……”过了好一会儿,冯涯才道:“有,但不一定能成功。”
“真的?!”
这下连红鸾都看了过来。
青颜激动地摸摸七寻脑袋,说:“有法子就够了,以往那些大夫瞅一眼就跑了呢。”
七寻切身实地地感受着对方身上那份雀跃,常年紧绷的精神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这酒楼真大。”冯涯拄着拐杖,惊叹地说。
“就是近来生意不好,南边城来了家同行,她们那有西域来的美人,能歌善舞,那群臭男人屁颠屁颠地都跑了……”青颜话锋一转:“要不是妈妈愁得让我们俩去寺庙求个好兆头,你恐怕早就命丧黄泉了。”
冯涯笑笑:“那我该谢谢她。”
几人一到后院,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鸨快步走来。她一手摇着扇子,一手拉起红鸾的手嘘寒问暖:“哎哟祖宗,你们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都要担心你们是不是出事了。”
“本来生意就不好,要是你们这两个也没了,妈妈我找谁哭去!”她说着,眼睛却紧紧黏在冯涯身上,“这位是?”
“让妈妈担心了。”红鸾简单解释了一下冯涯的来历和身份,让她放心。
“是个好姑娘,可我这不是吃白饭的地方……”
“妈妈放心,我不吃白饭。”
老鸨细长的眉毛一挑,显然没想到冯涯是个有眼色,赞赏地看了眼红鸾和青颜,连带着看她们身边那个小拖油瓶都顺眼了不少。
“我这楼的姑娘卖艺不卖身,不知姑娘会些什么?”
“小女出身商贾之家,略懂些经商之道,我可以帮妈妈招揽生意。”
青颜不满地说:“你之前怎么没说?”
冯涯笑眯眯的,“你们之前也没问嘛。”
这跟老鸨想得有些出入,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半响才喃喃道:“咋听着不大靠谱呢?”
冯涯自信满满地说:“靠不靠谱,试试不就知道了?”
·
“这风花雪月楼怎么一夜之间生意兴隆了?”
“听说有高人指点。”
“高人?我倒要看看是哪方高人。”
男子们你推我赶着走进酒楼,刚进去便被带香衣袖拂面,待轻纱远去,徒留美人眉眼在脑中流连。众人纷纷瞪大眼睛,直勾勾看着那从天而降又翩然远去的舞姬。
“妙哉,美哉!”
“官人,今日这酒可要喝个痛快?”
“喝!小美娘上多少小爷我喝多少!”
七寻端着酒给客人满上,眼睛时刻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自冯涯给雪月楼妈妈出了主意,来酒楼的客人逐渐多了起来,每天座无虚席。
倒是没什么异样,难道说还没到时候?
七寻一心二用,穿梭在酒客之间,余光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虽然跟鬼魂状态有些出入,但七寻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人是李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