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沈晴微看到他“矫揉造作”的眼神时,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一时间,五双水灵灵的眼睛都不约而同地望向她。
沈晴微清了清嗓子,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周临言忽然来了一句:“原来云然姑娘也生性爱笑啊。”
啧,这话听得怎么这么刺耳呢?
沈晴微恶狠狠地瞟了周临言一眼,意思是:闭嘴,别说了。
就在这时,褚之泓忽然开口:“云然,你笑起来更好看了,就像是芙蓉花一样,清新脱俗!”
云然。好看。芙蓉花。
这些话一字不落地传到了周临言的耳中。
面对沈晴微的“警告”,他原本巴眨巴着眼显示无辜;听到这些话以后,眼神又变得阴森幽怨。就像是树林里被暴雨敲打的的脆弱的花花草草,在风中瑟瑟发抖地摇曳。
沈晴微不再看他。
最后是周临言的自述:“在下周临言,虚伪之徒。”
沈晴微本以为他会继续伪装,至少和平日一样,扮一个翩翩如玉的温润君子。没想到,言简意赅九个字,连自己的真实面目都显露了。
一个乡野之人,一个虚伪之徒,再加上褚之泓自我调侃的“爱美之人”。
呵呵。他们这组,还真是汇集各路妖魔鬼怪,牛鬼神蛇。
“欸——珩王殿下何必自贬?若你都虚伪,这京城众公子里还有什么温润如玉之人?你自骨子里就透露着温润谦和,光风霁月。不知道是多少京中女子的梦中情郎呢。”
自此,沈晴微对褚之泓的印象从“直爽”到“庸俗”。
溜须拍马的功夫也是厉害。
周临言低着头看着掌心的不易察觉的疤,笑而不语。
骨子里谦和?他在心里摇摇头,自己双手不知沾染了多少献血,骨子里流的是复仇的血。
他再抬头时,正对上沈晴微毫不掩饰的嘲讽的眼神。
她微微勾起的嘴角也处处透露着对他的讥讽。
此时,许羽烟与柳蓦两个人在窃窃私语,孙照陵在心事重重地神游。
他和沈晴微的对视,就好像隔着人山人海的心照不宣。
原本是她的鄙夷,他却觉着,像是两个人的小秘密。他的心跳得很快很快,身上留着的每一滴血似乎都神采奕奕,兴冲冲地在叫嚣。他勾起唇角,深情款款地望着她。
但是四目相对片刻,沈晴微就避之不及地移开了视线。
似乎是在嫌弃他。
嫌弃……也行啊。总比无情又冰冷的波澜不惊和满不在乎更好。
她嫌弃他,嘲讽他,至少说明,他在她心里是与别人不同的。甚至,是特别的。毕竟,她对毫不相干的人是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予的。
褚之泓真是没眼力见。
他忽然笑眯眯地转向沈晴微在的方向:“云然,你说你是乡野之人?你家住何处啊?”
周临言表面上不动声色,但是袖子下的手臂,因为紧紧握住的拳头而青筋暴起。
家住何处?那也是他一个外人可以问的?
同样是男人,周临言怎么会看不出褚之泓那点小心思?其余几个人自我介绍的时候,他什么话都没说。偏偏沈晴微自我介绍时,他是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还笑!明明素不相识,却一口一个“云然”,那点龌龊的心思哇,就差写在脸上了。还清新脱俗的花,夸的这么肤浅,他真是庸俗。
现在还好意思问沈晴微家住何处?谁给他的脸?
周临言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褚公子,你是风流才子。只是,一见面就问姑娘家住何处,有些不妥吧?”
沈晴微看好戏似的望向周临言。他却有些心虚地躲开了。
他其实说的没错。褚之泓本性风流,是青楼的常客,最爱美人。时常美人在怀,言笑晏晏。
褚之泓不动声色地用余光扫视一圈,遂点点头:“是我考虑不周了。云然,我这个人不喜欢绕弯子,说话耿直了些。我没有恶意的,,你别往心里去啊。我只是觉得,一见到你,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好像……我们曾经在哪里见过似的。而且,不瞒你说,我年幼时外出游玩,也遇到过一位与你同名的姑娘。你说巧不巧?”
周临言紧紧攥起的拳头松开了,浑身上下都放松了。他原以为,褚之泓这么个风流之徒,一定很会说话,擅长坑蒙拐骗,讨女儿家的欢心。但是,他刚刚这番话,精准切完美地踩到了沈晴微的忌讳。
用“耿直”来做借口,又编出“似曾相识”这种套近乎的话。更离谱的是编一个故事,还年幼相遇呢。
沈晴微可不是云然。
只是,他没想到。沈晴微不但没嫌弃褚之泓,反而看着对他很感兴趣。
“哦?褚公子是在哪里遇到了那位与我同名的姑娘呢?我还以为,我这名字,很罕见呢。”
沈晴微笑得灿烂,眼中光彩照人。
“这……我想想啊。”褚之泓眉头微皱,陷入沉思。
“应该是宜邑、洱扈、色尹之中的某一处,我记得,我八岁那年只去过这三个地方。”
“宜邑?”沈晴微目光灼灼地向他确认。
“不瞒褚公子,我自由在宜邑长大。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当年你见到的那位姑娘其实就是我?”
褚之泓眉开眼笑:“细节我记不清了,我记得,那时她脖子上挂着一个月牙形的吊坠。那吊坠很新奇,我印象深刻。”
周临言的眉头紧锁,心越来越凉。
他有点……看不懂现在的状况了。
“巧了,我也有一块月牙项链。”沈晴微抿了一口茶。
“真的是你!”褚之泓惊喜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