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到爷爷奶奶家,很多东西都没见过,也有很多地方不适应。那个年龄段的小孩,总会有一个孩子王,掌管着小团体是否愿意接纳新伙伴。”
许是觉得好笑,他闷声笑了一下,又接着道:“而很不幸,我那时候大概是长得太帅了,那个孩子王觉得抢了他的风头,带领小团体排斥我。”
“祝屿白你真是够自恋的,说不定是你小时候太拽了,惨遭小朋友们看不惯。”楚忘殊被他逗笑,秉承着不能让他骄傲的好意,她故意反驳。
祝屿白也跟着笑,没反驳也没赞同。
反正目的就是让她笑,她如何理解都没关系。
“有一天那个小孩忽然送我一个由荷叶裹着的不知名东西——我不想要,但为了不让那个小朋友挨打,于是面无表情地收下了。”祝屿白侃侃而谈,语气轻松,甚至有着“我人真好,还考虑不收了送的人会被打的情况”的自夸。
“然后呢?”楚忘殊被他说的话吸引,追问道。
她想知道这和青蛙有什么关系。
“然后我接过,一掀开荷叶,一只绿油油的青蛙眼睛瞪得像足球那么大,直勾勾地看着我,接着它突然就跳到我手臂上,毫无阻隔地和我的皮肤相接,凉凉的触感直冲我的脑门。”
“哈哈哈哈哈哈——”楚忘殊被他的讲述笑弯腰,想象一下小时候冷着一张脸的祝屿白,被突然出现的青蛙吓得手足无措的样子,就好笑得不行。
她偷瞥一眼祝屿白,想从他现在脸型轮廓想象一下他小时候的样子,没想到他正直勾勾地看着她。
楚忘殊闭上嘴,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让他继续讲。
祝屿白的目光仍停留在她脸上,“后来,有人从天而降,将我手上的青蛙提起,一把甩回这个恶作剧的始作俑者那,叉着腰警告对方不许欺负我。”
听着听着,楚忘殊莫名觉得这个场景很眼熟,“等等……”
她紧皱着眉,偏向祝屿白,缓缓说出自己的推测,“你小时候假期在云城?”
祝屿白点头,指了指脚下的地,“嗯,这里。”
“那个人……”
“是你。”
楚忘殊惊了,呆愣地看着祝屿白,完全想不到两人居然小时候就见过。
她从小在这长大,自然明白祝屿白说的小孩子里的小团体这些事。
如今听到祝屿白说的一切,脑海里蒙尘的记忆开始复苏。
那是一个雨天。
小区绿化丛中常常会有很多生物出没,青蛙这些不常见,每次出现都会引起一场轰动。
那天她想出去玩,但被外婆说雨天太滑,而且路上有积水、会踩湿鞋子,不准她出去。
她软磨硬泡了好久,才得到外婆的许可,前提是穿上厚重的外套防风,以及穿上水鞋。
水鞋是粉色的,上面还有美羊羊的动画图案——她一点都不喜欢,她想要喜羊羊的。
所以买来她从来没有穿过,这次为了能出去,她只能顺从。
刚到楼下,她就见一大群人围在一起。
走到附近,随便扒拉了个小朋友,才知道是他们抓了只青蛙,众人正好奇地凑在一起看。
楚忘殊不感兴趣,刚要走就听见人群中传来一声恐惧的尖叫。
透过重叠的人影,她看到一张陌生的脸,此刻脸上满是恐惧。
她没思考,径直冲进人群,一眼就看到那个陌生小孩手上丑陋的青蛙,一把拎起,胡乱地甩向别处——她还是有点怕的,因为青蛙的外形实在是太丑了,她不想碰。
没想到这一甩,直接甩到了在小区里那个很讨厌的熊孩子身上。
她解气了,拉着陌生小孩就跑。
现在熊孩子人多,优势不在她,跑为上策。
跑着跑着,没想到跑得太着急,没看路,脚下一滑摔了一跤。
更倒霉的是,外婆担心她,下楼来找她,正好看到她摔了个四脚朝天。
衣服上满是污水,手还沾了泥,完完全全按照外婆设想的最坏结果发生。
外婆走过来将两个小孩扶起来,问楚忘殊疼不疼。
楚忘殊摇摇头,也疑惑这次摔倒怎么不疼。
她小时候就是个皮猴子,经常不是这里磕到,就是那里碰伤。
每次都疼得她发誓下次再也不皮了——当然她不会改,只会在下一次再发誓许愿快点好,但这次,居然不怎么疼。
后来外婆问那个陌生小孩有没有事,对方摇摇头,外婆就心急楚忘殊有没有摔伤,领着她上了楼。
楚忘殊从记忆中抽离,看着祝屿白。
原来他就是那个小孩啊。
好奇妙的缘分。
见她看向自己,祝屿白回望着她,轻声说:“你知道我提起这个想说什么吗?”
楚忘殊一副没正形的样子,眉梢一挑,“分享你的黑历史。”
“我是想说,或许在你意识不到的地方,你已经是别人生命里的灯了。”远处的红灯变绿,光影落在祝屿白眼睛上,他轻声说:“如果你愿意的话,或许,这就是你存在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