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白羽?”她叩门时掌根抵着冰凉的磨砂玻璃,水汽在门框边缘凝成蜿蜒的痕迹。
回应她的只有哗啦水声,花洒不断冲刷瓷砖的声响里混着几声压抑的咳嗽。
她只好叫前台送来万能卡。
刷开锁舌的瞬间,蒸腾雾气里蜷缩的人影却让她呼吸滞住。
程白羽整个人泡在未放水的浴缸里,衬衫领口撕裂到胸口,湿发粘在青紫的额角,左手还攥着半包浸烂的烟盒。
他抬头时下颌挂着水珠,泛红的眼眶盛满摇摇欲坠的光,喉结剧烈颤动却没发出声音,像条被浪拍上岸的鱼。
方书晴踢开挡路的沐浴露瓶子,伸手关掉花洒时才发现水温凉得扎手。
她发现他牙齿正把下唇咬出血痕,便以指尖轻轻抵住他下巴,血珠在指腹晕开温热。
程白羽却突然抓住她手腕,力度大得让她撞在浴缸边缘。
他额头抵着她肩窝剧烈颤抖,水珠顺着睫毛滚进她衣领。
她用浴巾裹住他发抖的脊背,指腹抹过他发红的眼尾,“再泡下去该起疹子了。”
他梗着脖子不肯动,后颈凸起的骨节硌着她掌心。
方书晴索性踢掉拖鞋坐进浴缸,由着冷水的凉意渗进身体,“那我陪你坐一会。”
花洒滴落的水声里,她解开他黏在身上的衬衫,纽扣崩落时他瑟缩了一下,但没躲开。
吹风机嗡鸣声响起的刹那,程白羽条件反射似地缩脖子。
方书晴揪住他后衣领,暖风掠过指缝卷起他发梢的水汽,“别躲。以前给闫朝曦吹头发,他总嫌烫。”
她手指无意识绕着他后颈碎发打圈,“后来他长到一米八,倒过来笑我胳膊短。”
他打架蹭破的嘴角随着吹风机的噪音抽了抽。
方书晴关掉开关,捏着他下巴转过来对着光,“疼就说啊。”
吹风机余温还在指尖发烫,程白羽抓住她收拾电线的手。
他手指关节泛着打架留下的青紫,力道却轻得像是怕捏碎玻璃器皿。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五六次,挤出来一句气音:“……脏。”
“哪里脏?”她捧起他脸,拇指蹭掉颧骨上的水痕。
他别开脸盯着墙壁,水珠顺着鼻梁滑到颤抖的嘴角。
方书晴忽然扯开自己半湿的衣领,抓着他手指按在锁骨下方:“这边沾了沐浴露,要不我们再洗一遍?”
他像被烫到般缩手,却被她拽着按在心口。
掌下传来的稳定心跳,震动着他僵硬的指节。
方书晴把他另一只手也按上来:“数到一百下好不好?”
她的声音轻得像哄不肯吃药的孩子,“数完就干净了。”
程白羽的呼吸渐渐跟着她胸口起伏同步,直到电子钟跳过凌晨十二点。
方书晴拽过空调毯裹住他发颤的膝盖,棉签沾了碘伏,在他的颧骨擦伤处画圈:“白天撞车时方向盘硌的吧,现在还疼吗?”
“以后别和烂人打交道”,棉签的力度和她的声音一样软,“因为你不是烂人啊。”
他不说话,她便托着他下巴检查,“还有哪里疼?”
台灯光晕里,她看见他睫毛上沾着的液滴。
下一秒,她贴着他发颤的皮肤,含着他下唇轻轻吮吸,舌尖扫过白天被打裂的伤口。
当咸涩的血腥味在唇齿间漫开时,他终于溃败般呢喃:“别对我这么好,我养不活。”
她拉开一点距离,鼻尖抵着他颈动脉:“你要现在推开我,我马上走。”
这句话像点燃了程白羽脊椎里埋着的炸药。
空气静了几秒,他忽然翻身把人压在床上,浴袍下摆缠住她小腿。
他把她手腕按在枕头上,屋内暖光斜斜切过她汗湿的脖颈。
他盯着那截晃动的曲线,突然发狠咬上去,犬齿陷进皮肉里尝到血腥味才惊醒。
可这时候收不住劲了,膝盖顶开她腿弯的动作重得自己都听见关节响,她后腰撞上床头的闷哼被他吞进喉咙里。
“疼就说。”他掐着她胯骨往自己身上拽,指甲在皮肤上掐出月牙形的白印,声音哑得像砂纸打磨后留下来的铁锈。
其实他怕听她喊停,于是故意用虎口卡住她下巴,拇指压着唇瓣揉出艳色。
可她偏偏不吭声,湿漉漉的眼睛映着他扭曲的表情,这他妈比骂他还难受。
他抓着她的腰翻过来,进去时她肩膀明显抖了下,他才发现刚才扯她内衣扣太急,金属钩子在她背上刮出两道红痕。
“你自找的”,他喘着粗气咬她肩胛骨,下身顶撞的节奏完全乱了章法,不知道在惩罚谁。
她越是用腿环他腰安抚,他越觉得这温柔迟早要收回去,干脆把脸埋在她散开的头发里,直到最后喉间滚出哽咽才意识到自己在哭。
她撑起身子用被子裹他,又勾住他还在颤抖的尾指,“没关系的……”
话没说完,她被他撞进怀里,力道大得两人一起倒进枕头堆。
她摸到他后颈潮湿的冷汗,缓缓开口,“我十年前就见过你了,但是你不认识我。你家的案子,是我爸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