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罗家的马车在前方……”
好辛听后心中一喜,总算没有白白扑空,她急忙跳下车,也顾不得身为君王的礼仪,三步并作两步便疾行到前面的马车边,正要出声,睇了一眼车夫,觉得陌生,这分明不是载着沈子昭的那辆马车。
四下观察了一眼,这位置离朝华门不远,可也算是人少偏僻。莫不是她中了什么圈套?
沈子昭乘坐的马车,整个车上只有他和车夫两人,定然没有他人面孔,为以防万一,她特意牢牢记下了那车夫的容貌,绝不可能出错。
可……马车装饰又确实是罗家无疑,怎会出这种乌龙?
那她的陛下又哪儿去了?!
正好罗之乐也款款自宫车而下,好辛正逢大喜大惊、大起大落之际,连忙扯过她的腕子,道:“这是怎么回事!”
“陛下,你掐痛臣妾了。”罗之乐轻轻皱眉,吃痛道,瞟了眼这乌龙马车,竟也没有半分讶意,反而笑道,风情万种的眼睛轻轻一转,“这……自然也是臣妾的安排。”
好啊。
你大爷的。
好辛脸上燥红一片,呼吸更是急躁,她征战四方,是个粗人,哪里和这种半句屁话都放不出来的磨叽女人呈过口舌,说话就说一半,这可是沈子昭的危机关头,现在马车尚在,却不见陛下人影,她急不可耐,几乎怒目圆瞪:“到底怎么回事!给我说明白点!”
罗家马车上风铃轻轻晃动,一双手自挑起车帘,款款下身,是位不眼熟的陌生姑娘,在好辛面前跪拜下身。
……
不是沈子昭。
好辛无奈地强压下心中怒火,仰头长叹道。
陛下,但愿您不要出什么事。
“这人是谁?”
罗之乐似是还沉浸在方才被掐住腕子的痛意中,可她在宫中摸爬滚打这么久,知道小性子不可轻易使,陛下已经快到急躁崩溃的边缘,再不说明白怕是彻底触怒龙颜,便道——
“只一辆马车出宫,目标未免明显,容易惹人起疑,臣妾自作主张,安排三辆相同的马车以不同路线出宫,每辆马车的车夫都有暗自线索互相联系,若其中一俩马车被发现,将军尚且可有暂缓之势,也减轻了被发现的几率。”
好辛看了一眼她,罗之乐微微愣住。
不为别的,只因她被那个眼神吓到了。
似豺狼虎豹,眼中布满了强烈的杀意,分明是在血腥杀伐的沙场摸爬滚打多年才会凝聚而成的眼神。罗之乐下意识后退一步。
她总觉得眼前这个看起来熟悉的君王,好像还有她看不透摸不准的很多东西。
好辛道:“将军所在的那俩马车,走的是什么路线?”
“为用其他两辆马车万全探测到形势,将军的马车是路线最绕最远的一条,自乐胥殿起,经过朝鸾宫,芳矜宫,御花园,方至朝华门。算算时间,既然这俩马车此刻在这,不出半刻钟的时间,将军的马车自会赶到。”
听到此言,好辛后背始终激出的冷汗终于有缓缓平和之势,她叹出一口气:“——你思虑良多,倒是辛苦了……手腕还痛吗?”
罗之乐道:“……呃,不痛了陛下,夜晚风大,不如回宫车上等将军吧。”
好辛一眯眼睛,不远处又一辆马车急徐而来,红灯笼随风荡漾。……那是陛下。
沈子昭。
沈子昭。
“不必了。”
周围的景物似是渐渐枯焦,心中、眼中能看见的仅有那俩车,疯狂的热度瞬间灭了下去,仿佛整个人像烧得滚烫即将融化的刀刃,猝然在一瞬间侵入了水里,白烟滚滚。
沈子昭……
一颗始终高悬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脑中理智的那根线瞬间崩断,未等车停下来,她便轻踏足尖,一个飞身跃上了马车。
沈子昭!
明明已经知道,沈子昭就在这车内,却在这一瞬间……偏要手拉开这车帘,亲自用双眼看到那个人,用最炽热最执拗的目光掠夺他身上的每一处,全部,全部都要让她知道安好。
她必得护她的陛下,哪怕伤,哪怕死。
“不要拉帘。”
她手下一僵,似有一头凉水当头而来。
沈子昭继续道:“这俩马车后面跟着人。”
好辛:“!”
她跳下马车,往其车后一望,又是一顶云棚奢华的马车紧跟着沈子昭奔袭而来。好辛来不及愣,急忙问罗之乐道:“这不是你家的马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