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您觉得，当真是走不通了？”董绾心依旧是梨花带雨，语气满是悲凉。

“绾心……太子爷送来的东西你也瞧见了，说不好听的，都是些太监们都瞧不上眼的货色。”

见董绾心不说话，柳姨娘继续说：“这事儿瞒不住，太子爷也指定给你姑母交底儿了。太子爷现在躲着，就是皇后娘娘的意思。他们想的是你把孩子生下来，看看是不是太子爷的再说。”

董绾心的手突然抖了一下，柳姨娘的手立马按在了董绾心的手上，拍了拍她，“也不是非要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柳姨娘叹了口气，说道：“我是没想到啊，皇后娘娘竟狠心至此啊。也能看出来，这种事儿太子爷也不是一回两回了。皇后娘娘看中的果然还是名正言顺……”

柳姨娘还在叹息之时，董绾心脑海里闪过一道炸雷，现在是一片空白，她喃喃自语，“太子爷不是一回两回……”

柳姨娘看她的眼神也带上了半分轻视，“太子爷自打十三、四，太监就想着法儿的往他床上送女人，擦枪走火，闹出来点什么不是再正常不过的。”

“我知道他有数不清的女人，但是……但是”董绾心也觉得自己表现出来的脆弱有些许的丢人。

“孩子对于男人来说，尤其是那个身份地位的，真不是什么稀罕物。”

柳姨娘此时觉得自己真是够有耐心的，这种道理她在董绾心小时候就讲给她听，怎么事儿出在自己身上，还天真地觉得自己会是独一份的幸运儿。

人啊，都会身处困境还抱有一丝侥幸，这就是人性。

“但是有时候孩子还是可以有一些用的……”柳姨娘吃斋念佛这么多年，有时候还是遮掩不住眼神里的狠辣。

“梁家这几个月日子也不好过，他们家大儿子狗胆包天，欺辱了国舅爷家的女儿，太子爷青梅竹马的表妹。现在他们家无非也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等着咱家发话。”

董绾心眼神暗淡，“梁家……”

“梁家也可以，他家明里暗里的生意不知道多大一摊，经手的银子跟流水一样。最重要的是背靠着皇上，皇上用他们家一天，他们家就风光一天。”

“他家老爷还得叫邓迎桂那个太监老祖宗，给人当孙子儿子的人，我嫁到他家真是丢不起那人。”董绾心还是说出来心里话。

对于董绾心说出的话，柳姨娘一点都不奇怪。董绾心打小就被几个姨太太教的，要有心气儿，要为了地位舍弃尊严，攀附男人，打碎牙和血吞，也要往高处爬。

但是终归她这些心气儿都是为了董家，她完全是他爹给自己捞好处的筹码。

柳姨娘知道多说无益，董绾心这种执念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改变的，更重要的是点醒她对自己也没有好处。

于是，柳姨娘又拍了拍她的手，说道：“咱们说了这么半天了，你赶紧休息吧，我改日再来看你。”

说罢，柳姨娘就转身要走。

谁想，董绾心竟然直接跪下，拉住了柳姨娘的裙角。

“如菲姨娘，您救救我吧……”说罢，董绾心这才放声大哭起来。

柳姨娘转头看着瘫软在地上的董绾心，一时间起了恻隐之心，她知道这时的眼泪才不是装出来的。

柳姨娘快速地蹲在地上，捂住董绾心的嘴，“噤声！”

董顺成给董绾心精心安排的这个院子，隔墙不是可能有耳，是一定有。

二人移步床边坐下，董绾心还在拭泪，柳姨娘安慰她说道：“你不要害怕，虎毒还不食子呢，就算这一步没有攀上太子爷，老爷也不会把你怎么样，更不会把你埋土里当花肥。”

“可是我爹昨天还让我好好想想怎么跟太子殿下心软，否则……”

“按理说我是你爹的妾，没有我说话的份儿，可是我啊，你打小就跟着我，我早就把你视如己出了。”

“是，姨娘我知道。”董绾心顺势就要跪下表忠心。

柳姨娘赶忙搀扶起来她，说道：“不忙跪，快起来。有时候你也要为自己盘算，‘面子’跟‘里子’你看你所求的是什么了？”

“我想要‘里子’！”聪明如董绾心，她能不知道“死要面子，活受罪”这句话？

“梁家虽说确实是跪着吃皇粮的，‘老祖宗’这不就是一个恭敬的称呼嘛，几千几万人就都是他一个太监生的了？”

“咱们能解禁还是梁家出了力的，要不是梁家平时没少喂邓迎桂，他还真不一定帮咱们在皇上那儿说好话。说明人家梁家还是有实力。”

“只要是咱们自己高看咱们，谁能作践咱？你嫁过去就是顶门立户的大少奶奶，加上咱家皇亲的身份，他们梁家谁不对你客客气气的。”

“太子爷是皇储，日后的皇帝，但是皇后娘娘眼里可不揉沙子。现在太子爷刚满二十，日后一批一批进宫的多到数不过来。更有那倒霉蛋一辈子都见过皇帝的面……”

“要是进了宫，一级一级往上爬容易吗？要是有皇后娘娘助力还好，可是现在看来，你姑母也不喜你。你现在变成了勾引她儿子的‘狐狸精’，你说以后要是一个屋檐下，能不别扭吗？”

“一个普通的妃子，咱家面子上也没添多少光。还不如跟梁家交好，切实地受点实惠。这个道理老爷就是想不明白，他总还想着‘一门两皇后’。”

董绾心打断了柳姨娘的话，“那这个孩子以后太子爷还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