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尘眯着眼,看了一眼许清珩,又瞟了一眼屋内床上的木凌云,他好似明白了什么。
观尘道“倒也不必以命抵命,日后三餐你负责就好。”
“还有,下次不用跪我,要不是我给屋里那小子撒了点药,让他动弹不得,估计他现在就得冲出来扭断我的脖子!”观尘走了两步,扭头补了一句。
许清珩起身,回头只见屋内床上的木凌云,正挣扎着想起身!
确实,观尘说的没错,若是木凌云这小子能动,现在观尘就应该是鼻青脸肿。
自那以后,观尘日日给木凌云扎针放血,木凌云也不得不日日泡在药浴中,只要是泡药浴,木凌云都会痛苦非常,有些时候还会呕血。
许清珩很是心疼,但也没有办法。
时间一天天过着,一转眼,许清珩已经在苗疆待了四年,木凌云的病情还是没有起色,许清珩从一开始的期待,变成了失望,又转成了倘然,他接受了如今的木凌云,他想,若是木凌云一辈子都这样,他也会不离不弃,将他带在身旁。
这四年来,林知熠也日日给许清珩传信,诉说着对许清珩的思念,同时也告诉许清珩,他的功法日益精进,期待着能与许清珩相聚。
许清珩坐在院中看完林知熠的书信,突然惆怅涌上他的心头,他抿了一口茶,对正对面的人道“观尘,我想带阿檀回逍遥宗了。”
观尘就坐在红枫树下的摇椅上,悠然自得的把玩着手中的蒲扇,听到许清珩这句话,他猛地坐直身子,半晌道“你想好了?”
许清珩轻声“嗯。”
观尘凝视对面的许清珩,淡淡的叹了口气“唉!可惜了,以后再也吃不上你做的饭了!以后也看不到那小子上房揭瓦了!”
许清珩轻笑出声“观尘,日后,我们还会再见的。”
观尘重新躺会摇椅上,摇着扇子,仰望着那颗红枫,他说“你既已想好,那便走吧!这么多年也苦了你了,这些年你对那小子的好,我都看在眼里,我一个外人都感动非常!不知那小子痊愈后,会不会忘记。”
许清珩没有回答观云,其实他也怕,他怕若是有一天木凌云好了,不知还会不会记得他。
四年了,许清珩陪了木凌云整整四年,这四年里,木凌云喝的药,他会熬夜煎煮,木凌云发狂时,他会陪伴在左右安抚,时不时还要受伤,木凌云是失智四年,可许清珩也守护了他四年,从没有过怨言,如今木凌云的病情还是停滞不前,许清珩也快要释怀了,他也该带着木凌云回家看看了。
观云见他不说话,接着道“许清珩,你也别难过,我明白,你天生是半仙,可你的仙法只能对邪祟鬼魅施展,面对凡人,你的法力便是无用的,若木凌云是中邪,你还可以为他驱邪避害,可他是生病,纵使你有通天的法力,也只能眼睁睁瞧着他受苦,我懂你的无奈。”
许清珩叹了一口气,淡淡的抿了一口茶。
观云却突然问他“许清珩,你天生和那小子就是不同的,你不老不死,可他是要经历生老病死的,你当真想好要守着他一辈子?”
“我想好了,我答应过,再也不丢下他。”许清珩
其实,观尘不忍心许清珩大好的前程受牵绊,许清珩若是带着木凌云,这辈子注定是要坎坷的,他其实想劝许清珩将木凌云留下,盼望着许清珩的生活走上正轨。
只是,许清珩怎会轻易放下木凌云。
“许清珩,我真不知道那小子有什么好的?竟让你这么割舍不下!”观尘真是不懂这些小年轻的情爱。
许清珩眉眼微垂,脸上笑意浅浅,梨涡显现“阿檀他很好,我初见他时,也闹得很不愉快,只是后来才发现,他真的是个难得的少年郎。”
观尘摇摇头,表示听不下去了。
突然,一个颜料包从里屋飞出来,正正好砸在观尘的脸上。
只一瞬,观尘变成了个大花脸,他气急败坏的起身,怒气冲冲的朝里屋去,边走还边骂“臭小子!!!我就说你坏话怎么了?!!敢拿颜料包砸我,真是胆肥了,看我今天不毒你个半身不遂!!”
这样的场面几乎每天都会上演,许清珩也是见怪不怪了,坐在原地捂着嘴笑。
“阿珩,还是笑起来好看。”
这熟悉的声音,许清珩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猛地起身回头。
从前那个苗疆少年,一身湛蓝的内衫,墨发披散在肩头,满脸的憔悴,眼中是如水一样的深情。
许清珩定定的站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他抬起手,颤着唇,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木凌云看着他的模样,还似从前一样,只是消瘦了许多,木凌云明白,这么多年,他为了照顾他真的吃了很多苦。
木凌云眼眶中蓄着泪,脸上却挂着笑意,他主动靠近许清珩,将自己的脸往许清珩抬起的手心蹭了蹭。
“好久不见,阿珩。”
这一瞬,许清珩才感受到眼前人的真实,他们明明,天天都待在一起,可现在的木凌云好似真的让他等了许多年。
许清珩的泪水决堤,他将头埋进木凌云的胸膛,无声的落泪。
木凌云紧紧的拥着他,在他耳边轻语“阿珩,我回来了。”
“阿珩,往后我都会陪在你身旁,再不要你掉一滴眼泪。”
许清珩没有回应,只是静静的听着,听着木凌云温柔的话语,听着他胸腔的跳动。
夕阳西下,晚霞披身,凉风拂过,小院中的红枫迎风颤动,随后一片接一片的飞落,与树下的两位少年拂身而过。
站在里屋,悄悄看着这一幕的观尘也泪目了,感叹着有情人终成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