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撞柱已经是濒死之相,那一夜整个太医院在清婉阁使尽了毕生所学,才保下了唐婉一条命。
陈旭尧守了唐婉两天两夜,最后不知怎的,他见唐婉有了好转,就再也没有踏进清婉阁半步。
只因太医说“夫人已经是油尽灯枯之际,若是在受刺激,真是回天乏术了,望陛下......”
那太医没敢说完剩下的话,可陈旭尧明白,唐婉是他这辈子可遇而不可得之人,他童年美好的回忆都是寄托在唐婉身上的,他其实是想留下那些美好的回忆,而他现在只想要唐婉活,所以他就要离他的姐姐远远的,不再去刺激她,是他唯一能做的。
唐婉昏睡了三日,等她苏醒时,才知道皇城已经开始变天了。
整个皇城大街小巷,全都在议论林墨冤死边疆的事情。
而这些事,就是林知熠暗地里找说书先生排的故事,并使了些银钱,让这些说书先生大街小巷的传。
这事传开了,当然也落到了陈旭尧的耳朵里,他坐在高位上,昏黄的烛火里,不喜不怒的听着暗卫的回禀,随后似是忍不住般笑出声“呵呵呵~~林墨的儿子,也不是愚蠢到不可救药的地步。”
“就是,手段嫩了些。”
跪在地上的暗卫,将头压得很低,只敢用余光淡淡探查一眼这喜怒无常,令人难以捉摸的皇帝,他不敢接话,只能等待着下一步指令。
陈旭尧滚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沉寂片刻才示意那暗卫上前。
那暗卫跪着爬到陈旭尧脚边,凑上前听陈旭尧的低语,几句过后,那暗卫情绪不敢有丝毫异动,恭敬的离去。
也就是在当晚,月影星稀,狂风阵阵,打更的王老五接着手中的火烛,穿梭在黑暗的长街小巷,只是望月楼旁边的小巷子里,遇到一人直挺挺的站在巷子里。
那人背对着站立,着实是吓了王老五一跳,王老五骂骂咧咧的走过去“谁呀!!!大半夜不睡觉,站在哪里找死呀?!!”
王老五走近,戳了一下那人,那人直挺挺的倒下,王老五这才看清,那人浑身是血,身上的血窟窿,还在往外喷血,这一幕吓得王老五尿湿了裤子,连滚带爬的在长街中求救命。
一大早,星韵火急火燎的跑进书房向林知熠汇报着此事“公子,您此前约过的说书先生都离奇的死了,且个个死状骇人,现在大街小巷都是在议论这几人死的离奇,不知是得罪了什么人。”
林知熠正在练字,听到这话,他只是手顿了片刻,随后淡淡“嗯。”了一声。
星韵也不敢多嘴,只得静静地退了出去。
四下无人,林知熠握笔的手开始微微颤抖,字形也逐渐歪扭,可他就是低着头努力的控制着自己,压着自己心里的情绪。
其实,这是他早就预料到的结局,不过当时他布局时还是抱有一丝幻想,他觉得,皇帝至少不会丧心病狂到,残杀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的子民,可他错了,这皇帝的名字叫陈旭尧,他没有人性。
而他林知熠也一样,逐渐会变得没了人性,他努力的在心里安慰着自己,拿钱办事是你情我愿,贪财之人最后不管落在谁手里都逃不开这结局。
只是陈旭尧确实算的太狠了,皇城中平白无故死了五个说书先生,一时间议论之声又四起,这事一出就盖过了林墨冤死真相的事迹,而一些看透本质的人,再不敢议论任何官权上面的事情。
这事眼瞅着就要平息,只是唐婉苏醒了,而这事她也了解了个明白,而她心里也有主意。
太医说:唐婉如今油尽灯枯之相,整日里也只能躺在床上靠人服侍。
可在唐婉苏醒的第二日夜里,她趁四下无人悄悄起身,在书桌前奋笔疾书,清晨时才被下人发现,她打晕了陪侍的宫女,跑没了踪迹。
服侍的下人找了一早上都没找到人影,他们也深知唐婉在皇帝心中的分量,一个个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最后实在没了办法才敢上报上去。
陈旭尧也才刚下朝,听到下人来报,片刻不停的赶到清婉阁,他连朝服都没有来得及脱下,黑金华丽的朝服遮不住他满身的阴郁,衣服上惟妙惟肖的缠身金龙,像是在宣泄着天子滔天的怒意。
清婉阁里的奴才跪了一地,一个个抖成筛子,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直到城门口的士兵来报“回秉陛下,夫人找到了。”
陈旭尧才像是松了一口气,但心中不好的念头怎么也消减不下去,他脚步匆匆,身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小跑才能跟上他们皇帝的步伐。
很快他们赶到了宫门口,远远就见唐婉站在城门上,城门下也聚集了很多的民众,这城门也是官员下朝必经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