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涵盯着空荡荡的瓷片,眼见为实,萧允说的话应该不假,就是没有这骇人的尸毒,那红眼僵尸在棺材里发酵了成百上千年,恐怕早就成了各种病毒大杂烩。
王涵一直都刻意地忽略,可也改变不了自己也咬了红眼怪好几口的事实。
想到被自己吞下去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王涵就觉得胃部已经开始隐隐作痛,该不会肚子里也开始结块了吧?
要不是当时火烧眉睫,被逼无赖,王涵也不至于用如此原始的方法反击,现在他恨不得扒拉自己的舌头,也许吐出来还能尚获一线生机。
王涵在一旁想方设法掏空肚子里的东西,可什么也吐不出来,胃部反而更疼了,像是刀搅一般,他撑着墙干呕着,好不容易站起的人,又再次跌坐在地上,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
随着疼痛逐渐加深、放大,胃里像是坠了一坨铅块,王涵忍不住感慨,自己死里逃生了多少回,竟然是栽在了尸毒上。
也许是这短短的时间里经历了太多,也许是再次见到萧允算是了结了他长达四年的心愿。
想通之后,王涵心境竟然前所未有的平静,他甚至在想趁着自己还没痛到失去意识,提早交代遗言。
王涵看向身边唯一的活人,萧允这人随性惯了,可能根本不会把他交代的话当回事,但王涵还是说道:“萧允你听着,我在老樟街,128号,有个铺子……二楼的床下还藏了十四条黄鱼,其中一半就当还你那块山水牌了,剩下的给刘二胖,麻烦你告诉他……这铺子归他了,其余的钱拿来请人把我的尸体带出去,好生安葬……逢年过节的时候也别忘记给我上香……”
王涵断断续续地说了一大堆,严肃的遗言也逐渐变得琐碎,他说的口干舌燥,眼皮开始打架,艰难运转的大脑好像才意识到,这里只有他和萧允两人,他交代的再详细,口头遗嘱也没有任何法律效力。
就在他考虑要怎样将遗嘱写下来,亦或是叫萧允代笔时。
萧允突然侧身蹲了下来,他将王涵扶正,让王涵依靠在自己身上,紧接着一块甜滋滋的东西被送入了王涵口中。
那东西来的突然,王涵还没意识到萧允往他嘴里塞了什么,他干燥麻木的嘴含着抿了半天,才尝出了这不是那什么纵享丝滑嘛!
王涵正略带疑惑,就听到了萧允那冷冽如雪的声音也掩盖不住的调侃之意:“你有两天没进食了,胃疼不是绝症,不用这么早就交代遗言。”
王涵:“……”
他胡乱咽下巧克力,唇边又递来了水壶,几口水下肚,胃似乎真的没那么疼了。
又仔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没有想象中的硬块。
王涵意识到大概是自己闹了乌龙,他顶着一脸僵硬的笑容,难得温声细语地吱唔出了声谢谢,却始终开不了口,再去细说自己干的蠢事。
但就凭他刚才那些反应,瞎子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王涵无地自容,恨不得钻地埋头,一点也没有发现身后之人,在两人近距离接触时身上发生的变化。
萧允本就低于常人的体温似乎变得更低了,眼睛里闪过一道红光,幽艳的血红,看着与红眼怪的眼睛非常相似。
但与其不同的是,野性的冲动被理智压制在了阴暗的深处。
他好像发现了什么,盯着王涵发顶处看了几秒,那东西让他感到些许意外,但并没有特别在意。
反而是王涵脖颈处还带着血痕的伤口,深深吸引着他的目光,只要低下头去,就能吸食到这对一切阴晦之物都有着致命吸引力的至阴之血。
萧允眼底的冷静已经有濒临破碎的征兆,但平静的表面依旧让人看不出,深渊之下是怎样的惊涛骇浪。
萧允伸手捏了捏王涵毫无血色的脸颊,就是用力按下也留不下淡淡的粉色。
若是往常萧允不会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事,长驱直入才是他一贯的做派,除非他过度放纵会危及王涵的性命,萧允可从来没有压抑过自己的欲望。
但今天王涵难得流露的脆弱感,让萧允摩擦他脸蛋的动作里似乎也多了点怜悯的意味。
萧允收敛起眼底的红光,他摸了摸王涵头顶的发丝,像是在安抚着什么似的,弄得王涵背脊都僵硬着坐直了几分,在这人暴跳如雷之前,萧允又继续说起了关于这冰尸的事。
“千年冰尸,实属罕见,你能食他血肉,算是一种幸事,其血能避世间寒毒,其肉能活筋生骨,不然尸毒,早就入了心肺,也不会仅仅止于皮表。”
王涵这才明白原来这红眼睛自身就是尸毒的解药,要不是自己误打误撞啃了几口,怕是早就一命呜呼。
可是不知为何,王涵没有半点庆幸的感觉,听完萧允的解释,却总是心神不宁,直觉告诉他萧允还隐瞒了什么重要的事。
但也许是他想多了,就算他俩关系破裂,不念旧情,萧允也不至于会害他,大不了就是任他在这自生自灭。
王涵看着萧允,这人难得“纡尊降贵”正帮他包扎着伤口,固定他的断腿、断手,至少目前看来萧允没有扔下他不管的打算。
王涵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应该试着相信这人,毕竟除了依靠萧允,他似乎也没有其它的办法。
王涵暂时放下了猜忌,理了理思路问道:“你来这路上遇到盗墓贼了,有发现他们行踪吗?”王涵指了指萧允的背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