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不小,沙发上坐着一个穿着衬衫长裤的男人。男人听见开门的声音,抬头道:“终于来了,我都在这等半个小时了。”
“谁让你来这么早,话说自己唱首歌也行啊,好久没听到您的仙音了。”江还凑到男人旁边,看清他手机里的内容后打了个寒颤,“不是吧谈医生,您是一点都闲不下来啊?”
谈飞,也就是江还口中的谈医生叹了口气:“是啊,你以为我这五个小时的假期很容易请吗?多亏了院里人不多,不然你们今天也别想见到我。”
尤徊安闻言挑了挑眉。他这个设计师当得悠闲,平日里都是别人托关系找他约单。江还家境好头顶还有个大哥,家里的活落不到他身上,乐得做一个无业游民。
只有谈飞,家里三代从医,一毕业就投身进伟大的医疗事业中。大四实习开始就没离开过医院,约他出来都成了种幻想。
这次要不是医院不忙,谈飞能请下来假,尤徊安也不会“大发慈悲”地出来一趟。
偏偏今天江还自认把他拿捏住了,揽着谈飞的胳膊问他:“兄弟,看看这位寿星。”
谈飞不解地看了尤徊安一眼。
“有没有觉得他哪里不对劲?”江还不怀好意地问。
尤徊安想让他滚,但总觉得说出来像是此地无银,于是沉默地巴拉着手机。
“是有些不对劲,”谈飞推了推鼻梁上的细框眼镜,“一进来我就想说了,江还,你不会是七点叫他起的床吧?”
“哪能,”江还连连否认,“他这乞丐作息少爷脾气的,七点啊,这少爷说不定才睡了两三个小时,我叫他岂不是找死?”
谈飞也不知道是真被吊起了胃口,还是在配合江还演戏,居然真的发问:“那......”
“他啊,”江还嘿嘿一笑,“遇到了个人。”
“谁啊?能让他成这样的,怎么也得是个旧相识?”
听他们的话题已经到了这里,尤徊安心觉不妙,抓起手旁的靠枕扔向江还。
江还轻巧躲过,抱着靠枕眉宇飞扬,只听他尾音荡漾,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是旧——相——好——”
“江还,你是不是想把我们十九年的薄弱友情葬送在今天?”尤徊安冷眼瞪着他,语气简直像要把他活剥。
谈飞惊讶的视线在尤徊安和江还之间来回,一下子不知道该信谁。
他和江还不同,他是在大学的某次社团活动中认识的这两个人,对尤徊安的高中时期完全不了解,更别提这种疑似情史的八卦了。
短暂的惊讶过后,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男人微微眯起眼:“是你高中同学?”
尤徊安不自觉地回避视线,十分敷衍地说:“对,高中时关系......还不错的同学。”
说完这句,他没再参与两个人的对话。
手机中白色的聊天框一下又一下弹出,甲方正积极地抒发自己的意见,里面的内容却无法进入他的脑子。
七年的时候说长不长,说短却实在不短,甚至于能让尤徊安产生一种,自己已经彻底把魏良给忘记的错觉。
可再次听到那个人的声音时,尤徊安还是被震在原地。
一动不动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在咖啡馆里无数人的视线中,就那么站在门口。
尤徊安觉得那一刻的自己,简直像是个被下了定身咒的傻子。
*
咖啡馆下午六点半下班,咖啡馆的门把上挂上了个小木牌,木牌上画了几个小人,小人伸手聚到一起,展示着中间的“已打烊”三个字。
魏良记着卢文娟说的柠檬水的事,和魏杉发短信说今晚不回去,然后搬出一箱新柠檬。
正准备切时,卢文娟对着他勾勾手,把他叫到后院。
魏良猜到她想问什么,乖巧地和她并排坐在台阶上,视线时不时地落在早上那一滩水汪上,却没有发现早上的那只麻雀。
卢文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顾自抽出两根烟,手腕一翻递给魏良。
魏良看了一眼,摇摇头。
“不抽?”卢文娟惊讶地挑起眉头。
“不想抽了。”
卢文娟好笑地“嚯”了声:“抽了小五六年,说戒就要戒了?”
“没上过瘾,本来抽得也不勤,”魏良胳膊搭在膝盖上,手扶着侧颈,歪头看着卢文娟,“你叫我出来,不是单纯想抽烟的吧?”
“怎么会,”卢文娟把烟夹在指尖,边点火边说,“我都憋一下午了,实在好奇。”
“嗯?”
“所以,他就是你那个‘念念不忘,必有回响’的高中......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