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在他高挺鼻梁上的那只银边镜第一次没能撑住他身上严肃的气质,嘴角不知道是提着还是没提,却能让常妙感觉到他确实如他所说,很开心。
常妙收回视线,眼睛眨了眨。
原来他对她也有感觉吗。
而且可能比她还要早?
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可是件了不得的事情!
意识到这一点后,常妙扭头装模作样地打量了一圈旁边白刷刷的墙面,压住嘴角,端起来了,“有什么开心的,说不定你是猜错了呢!”
谁知对面的人听完这话整个人一顿,看了她半晌,像是在思索什么,然后就顶着那张看起来明明很聪明的脸问出了个最傻的问题,“所以你昨天是逗我玩的?”
梁嵛低下头,有些茫然,他昨天也想过这个问题,常妙对他到底是真的不一样了,还是一时之趣。
这不是以前遇到的那种一看便知的生活问题,现在的年轻人好像看待感情没有以前那么重,谈恋爱不等于要结婚,结婚的也能离婚,更何况他们这种事先打了报告的。
所以,常妙是觉得无聊,想尝试什么,还是真的喜欢他,他不确定。
常妙眼见着他叹了口气又回去剥蒜了,嘴巴张了又张,心里有千万句话愣是蹦不出来。
碰巧这时,厨房传来一声方沉兰的惊呼,还有什么掉地的声音,两人放下手里的东西,双双跑去厨房。
地上,是一条已经开膛破肚的鱼,方沉兰拿着刀有些尴尬又惶恐地指了指鱼,“它还活着!”
梁嵛对于这种情况已经非常熟悉,他简单解释了下是神经反射弧引起的肌肉反应后,过去把鱼捡起来,放进水池,重新清洗,洗完就切,切完就腌,不知不觉就默默接过了午饭的工作。
方沉兰开始还挺不好意思,在旁边帮了一会儿就发现自己在那可能还给人家添乱,没多久就主动退出来了,但常妙一直扒在门框上盯着梁嵛,方沉兰问她干什么,她就说自己是来学习的。
方沉兰觉得女儿学点做饭也挺好,起码以后饿不着自己,就随她看着了,殊不知常妙在她身后,其实咬着牙,完全是气坏了。
不是,她就随口说了一句,他不能真信了吧?!
最后菜炒好,端上桌,常妙观察他略显落寞的眼睛——
……好像还……真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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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湿的雨天终于过去,未来的一周看天气预报都是好天气。
但于梁嵛来说,最近的日子过得属实有些混乱。
因为自从那天从方沉兰家回来,他就发现常妙变得有点怪怪的。
她似乎对逗他玩上了瘾。
这天晚上,两人吃完饭,常妙在书房画画,梁嵛在客厅看书,临近九点,常妙从书房出来接水,经过客厅时突然转了弯。
梁嵛的余光看着常妙一步一步过来,走到他旁边,挨着他坐下。
他不动声色,但捏着书的手却紧了。
常妙比他还不动声色,“你在看什么书啊?”
她凑过来,脸颊的软肉跟他的肩膀只有一寸距离。
梁嵛翻过来,把书皮给她看。
常妙眼前瞬间一花,大概还是本他工作方面的书,就连标题里的那个名词她都不理解是什么意思……
梁嵛见她退回去,也没离开,想了想,问:“你稿子画完了?”
常妙喝了口水,“还差一点,明天我再继续,画的手腕疼。”说着,她突然抬起眼,冲梁嵛笑,“你能给我揉揉吗?”
梁嵛当时心里就一沉,就是这样,她最近总是这样,有意无意的接触,以前从来不会提出的要求,每次说完还要再朝他无害地笑一笑,好像她只是随口这么一说,但梁嵛总感觉有什么不对。
他放下书,摊开掌心,“哪只手?”
常妙乖巧把右手伸过去,“这只。”
梁嵛握住,她手腕细,按摩的时候跟捏着个小玩偶的手一样。
客厅很安静,常妙垂眸看着梁嵛的动作,好似注意力都在这,但真实的情况是,常妙的注意力都在旁边的这个人身上,她能感觉到梁嵛不时在看她。
这种观察让常妙非常愉悦,她想笑,就弯唇笑了,也不怕梁嵛问她笑什么,因为她会说:“就是在看你的手啊,好看。”
梁嵛神色不定,他觉得大学做过最难的课题都没现在难,他很想知道答案,“妙妙,我能再问你一遍吗,你对我到底是……”
常妙抢答:“逗你玩,你信吗?”
梁嵛说不清,心里感觉应该不是,但理智上他又觉得不是没可能,毕竟她上次都当面说了,说不定是他猜错了,而且她从来没骗过他。
常妙看着他迷茫的表情,心底一噎,可是她现在不想解释,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以前从来没有这些小脾气,但现在就非常想气气梁嵛,看他什么时候才能想清楚。
她可是亲了他诶。
亲!!!
她什么时候用这种行为逗人玩过?
晚上,两个人上床睡觉,梁嵛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漆黑的房间里,旁边是均匀的浅浅呼吸声,梁嵛睁开眼睛,看向身边的人。
能这么坦然地睡着,那应该,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