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湘的家,建在祥云村后山的半山腰上,是兰姑用存了三年的钱请村里人帮忙修起来的。
按常理来说,同个村子的人修房子,只要喊一声,再管个饭,自然有人来帮忙,但谁让衣湘家的成分太差,大家都嫌恶她们不愿意来帮忙。兰姑没办法,只能用工钱来请人修。
其实原先,衣湘家是有一栋气派的祖屋,那是村里唯一用青砖灰瓦修的,就建在村里那颗百年银杏树旁边,可惜那几年被收走了。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现在的房子离村子远,要走一段路,但后山上林木茂盛,绿树环绕,远离人烟,衣湘也觉得挺好的。
没找到谢淮序,衣湘也没失望,再次走进厨房,心安理得地用了对方烧的热水。
她抱着面盆回到房间,总算把身体擦拭干净。
衣湘调皮地扭了扭身体,精神奕奕,毫无刚刚要死不活的沉重感。
真是多亏了谢淮序。
说起来,谢淮序其实是个好人呢。
书中的谢淮序,在原身和人跑了之后,也从没有诋毁过她,或者说他不屑于口舌。
只是当时大队上,说闲话造谣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人传言是谢淮序光有个花架子其实银样镴枪头,根本满足不了原身,但也有人相信是原身不行。于是就有人跑去谢淮序面前自荐枕席,最后谢淮序不堪其扰,直接离开了祥云村。
后来许多年后,商明莉和谢安杰故地重游,有人问起那个眉眼像画描的谢知青哪去了?
谢安杰状似无意地随口回了一句,谢淮序5年前就抑郁寡欢,最后自杀身亡。
听得全村人一片哗然。
毕竟谁都记得,当时村里来了位神仙似的人物,而且后来还给村里干了不少好事。
谢淮序这位白月光,确实很受剧情偏爱,天生聪敏,他的洞察和觉知,让他时刻站在时代的风口,无论在哪个行业都是名副其实的弄潮儿。
可他的结局又实在不太好。前妻和人跑了后便一直没有结婚,将他的事业做到顶峰,功成名就的时刻,他又放下一切选择自杀。
最后,让谢淮序小姨和谢淮序父亲继承了他名下巨额财产和大量收藏的珍宝古玩。
看着火塘里晃动不定的火苗,衣湘托着脑袋。
想到谢淮序未来身死后,留下的巨额遗产和那些美轮美奂的珍珠翡翠宝石都给了他这辈子最恨的人。
衣湘啧啧感叹,这该是多么意难平呀。
说起来,她既然是谢淮序的妻子,那么她也应该拥有继承的权利吧?
如果她不作死和人私奔,老老实实陪着谢淮序搞事业,好好的活下去,那五年之后,不就可以拥有一座金山和宝石山?
衣湘托着脸,越想越觉得可行。
谢淮序自己想死,也不在乎钱财,谁都可以拿的话?为什么她衣湘不行!
就在衣湘胸腔燃起一股豪情时,谢淮序抱着一小包米袋走了进来。
当事人出现,衣湘蹭蹭蹭跑到他旁边,想要帮他提米袋。
既然已经想好以后的路,那就要和他和平相处度过剩下五年,甚至还要把关系从陌生人再提一提。
对于衣湘突然的积极,谢淮序有些莫名其妙,他看了她一眼,就移开目光,淡然道:“你拿做什么?你又拿不动,也不会煮。”
这话给衣湘直接泼了一盆冷水,兴冲冲的热情被浇灭了三分之一。
衣湘愣了愣。
她不会做饭,煮出来的饭都是夹生的,最擅长的就是一锅乱煮,蔬菜瓜果全部放一起,全部煮死,一点也不好吃。
“哦。”
看着谢淮序把米放进鼎罐里,又熟练地加入水,衣湘愁眉苦脸,像个受了风霜的小趴菜,直接蔫了。
“这猪骨头哪来的?”瞟了一眼垂头丧气的衣湘,谢淮序突然问了一句。
“是石甜美送的。”衣湘指着猪骨头,“你想要就拿去吧。”
谢淮序嗤笑了一声,目光又恢复刚刚的冷淡。
气氛再次冷下来。
衣湘想到今天他带回来的药,还有特意烧开的热水,不禁一脸感激:“谢淮序今天谢谢你。”
望着衣湘闪烁着灵动清澈的眼眸,谢淮序凝了她一眼,低敛着鸦黑的睫羽,没搭话。
火堆静静燃烧,火光在他清雅昳丽的脸庞闪烁,折射出明暗有致的轮廓棱角。
谢淮序又一次沉默,让衣湘有些尴尬。
但三秒后,她假装无事发生转身去了柴房,重新取了柴放进火堆里。
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衣湘不知道的是,在她转身后,谢淮序静静注视着她许久,脸上神色未明。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后,衣湘听到一阵沉沉的脚步声走来,从进厨房的门那儿,竟然探出一个脑袋,那声音似乎也有些怨恨:
“衣湘、谢知青,既然在家,怎么都不答我话?”
“不会是故意躲着我?装作不在家的吧?”
衣湘双手捂住嘴,才能避免自己叫出声,这人突然出现,不请自来,又这么一副死模样,吓人一跳!
而原本坐着的谢淮序也站起身,不动声色的上前几步,挡在了衣湘的前面。
一下子,就遮挡住了她一大半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