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走,我在拐角等你。”
郁青摆摆手,显得很不耐烦。
等到吴桢真的消失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郁青把落下来两滴眼泪擦掉。
两个骨灰盒,一对父母。
郁青坚持要自己捧着爸爸妈妈,一手一个,像是小时候牵着她们的手一起去游乐园,长大以后牵着她们的手一起出席宴会应酬。
吴桢打了一把硕大的黑伞笼在郁青的头顶。她说这是规矩,骨灰盒不能见光,否则魂魄会飞走。
郁青待在阴影下,坐上高峤的车,和吴桢祝芳岁一起前往墓地。
告别仪式在墓园举行。
父母的墓在爷爷奶奶边上,是坐北朝南的好地方。新年来给爷爷扫墓时郁一明还开玩笑,以后埋在爷爷边上真不错。他当时被郁青和妈妈共同瞪了一眼,没想到那天的话竟然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就成为现实。
郁青的心口被通击,眼眶红了又红。
她没有让眼泪掉下来。因为身后有一众父母的好友和生意合伙人。
下车前高峤喊住她。
“我知道你不愿意听我的。但有些事情我还是要交代你。”
郁青坐在后排,高峤坐在驾驶座,两人谁也看不见谁的表情。
“灼灼。下了这辆车你会见到很多人,有的人今天是真心来哀悼你父母的,有的人是来看笑话的。还有的人是为了来看看新任的郁园董事长能不能接起大任的。”
“你下了车以后可以难过,但是你不要哭。”
弱者才会哭。
郁青忍住眼泪,看着父母下葬。她身边形形色色的人走上前送上白花,给郁青送上安慰。
“节哀。”
郁青今天听到最多的话,“节哀。”
那道声音低沉,苍老而有力。郁青抬起眼,面前的男人将近六十岁,一身黑色的西装笔挺,虽然他脸上皱纹许多,但不减儒雅温和。
“谢谢高伯伯。”郁青小声的应,又看向高如阜身边黑色旗袍盘着头发的女人,“柏伯母。”
“灼灼。你爸爸妈妈的事情我们也很难过。你要坚强一些啊。”柏舟的声音低哑。她是小学语文老师,桃李满天下的同时,常年过度用嗓让她留下许多声带结节,从某一天开始突然没有办法发出明亮的嗓音,“你柏岭姐姐本来也说要来,但小风昨晚发烧,离不开人。她让我给你带话,让你放宽心,她等小风身体好了就来看你。”
“谢谢柏岭姐姐,给她添麻烦了。小风身体怎么样?我这个当小姨的也很久没有见她,真是抱歉。”郁青恹恹的说着场面话,余光时不时瞥向身边不远处正和某位供应商聊天的高峤。
高峤浑然不觉自己家人的到来,握着供应商的手说着谢谢。
高如阜察觉到郁青的目光,低低咳嗽一声:“你忙,不必费心招待我们,我们这就回去了。”
说完这句话,他们夫妻二人真的没有停留。
一直到她们的背影都消失在郁青视线,郁青毫不客气地回转过头正大光明的看还在和供应商说话的高峤。
“……那您自便,我去看看郁青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高峤笑着点点头,结束了和供应商的对话走到郁青面前。
郁青:“你爸妈来过了。”
“看见了。”
“怎么不打招呼?”
“没话说。”
“等她们死了你想说也没得说。”
高峤看了看郁一明和穆宜的墓碑,转头面对郁青时眼神真挚:“灼灼,我说句实话,我比任何人都想用她们的死换你父母的活。”
郁青不知自己该哭还是该笑。因为她意识到高峤在说真话。她闭起眼睛,扯出一抹苦笑:“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