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中。
来来往往的人潮里,一个身穿黑色高定西装、戴着口罩的男人在人群里格外的惹眼,就算看不见他的脸,和他擦肩而过的人还是会不由自主地让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几秒。
还没离开人潮,几个人朝他走了过来,男人停下脚步,不大的行李箱被来人自然地接了过去。
其中有着地中海秃头的中年男人,殷勤地对他说:“您就是谢琛谢律师吧?真是一表人才……”
谢琛没接话,用点头回应了中年男人最开始的话。
中年男人还在说各种漂亮话,他趁着这个时间转头看了看周围为不同的事奔走的人。
他已经很久没回来了,从出国到现在,已经七年了。
七年前,他出国留学,之后就一直留在了国外,学业、事业、生活……和他有关的一切也都在都在国外。
如果不是前段时间朋友一直叫他回来,他现在估计还在美国,和客户沟通或者谈判什么的。
这些年第一次回国,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
不过陌生才正常吧。
因为各种原因溅起的惆怅情绪,趁着谢琛现在还没有防备,赶紧在他的心里攻占领地。
等他跟着中年男人上车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整颗心都被惆怅占领,竟然也主动回忆了过去的事。
坐在他旁边的中年男人还在絮絮叨叨地说,在听到男人说他能力强,在见他之前就听说过他的事情时,谢琛终于忍不住笑了。
中年男人见谢琛终于不再冷着个脸,一边在心里说这人真难伺候,一边以为他就爱听别人夸他能力强,于是夸得更卖力了。
殊不知,谢琛是在心里想,要是他知道他正夸的谢律师是个靠被女人包养才走到今天的。
一定会在背后说他装什么装啊,不就是个运气好的小白脸吗,要是没了那张脸指不定会混成什么样呢。
这不是谢琛第一次在听到别人夸的时候这么想了,几乎每每想到过去的时候,他都会这么想。有时还会讽刺地说自己,也算是个成功的攀附者了。
…………
既然是因为朋友回国,于情于理,谢琛都应该在安顿好后去见这个朋友一面。
因此,在他回国的一周后,他开着车前往朋友的所在地。
朋友目前住在郊区的别墅,据他所说,那里环境好,安静,不会被人吵到。
但在谢琛听来,最后一点应该是他这个朋友不会吵到别人。
他对这里的路不熟,只能按照导航走,从市中心到郊区本来就费时间,他走的那条路还是一条红绿灯多的路,红绿灯多也就算了,他出发的时间还正好赶上高峰期。
一直喜欢早上出门的谢琛罕见地后悔没晚点出来。
谢琛也记不清他在等红绿灯和堵车上花了多少时间,不过他敢肯定,整个车程他至少有一半的时间是用在了等红绿灯和堵车上。
开进郊区不久后,谢琛身边的车就越来越少了。
等拐进一条几乎看不到别的车,两边都种满槐树的路,谢琛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快到了。
朋友住的地方确实很偏僻,不过按他朋友的话说,虽然地方偏,但这地方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所以大部分的时候,连路上都碰不着几辆车。
看着眼前的这条路,谢琛在心里默默算了算时间,他已经十分钟没碰到别的车了。
也怪不得他会喜欢这,这条路开车方便这一点就够了。
又往前开了一会,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谢琛的视线中。
人影和谢琛还有一段的距离,他只能勉强辨别出那是个女人,连穿着都看不清楚。
可就是这么一个模糊的身影,让他踩了刹车。
他听到有一个声音,在他的心底和耳边同时响起,对他说:‘是她。’
‘是严简忆。’
谢琛闭了闭眼睛,混乱的思绪将他带进了回忆。
八年前,谢琛遇见了一个富家小姐,对方很有钱,而他恰巧缺钱。
和无数小说里的发展一样,谢琛成了对方用来打发时间的小白脸?金丝雀或者笼中鸟?
不管用什么词,反正都是一个意思,他被对方包养了,因为他的脸,不是因为好看,是因为他的脸幸运地和另一个人很像。
而那个人正好是这个富家小姐喜欢的人。
谢琛对她的了解不多,一开始他连她喜欢人不是他都不知道,这还是她发小告诉她的。
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她真正喜欢的人的名字是什么,只知道那个人的名字里也有一个琛字。
富家小姐没在他待多久,也就一年,她就离开了,就像她那个发小说的那样。
说不定哪天她碰到了一个比他更像他的人,她就离开了。
离开前,她对他说他不像他了。
讽刺的是,在她离开后,她的名字——‘严简忆’,就成了他的梦魇。
就算她离开再久,谢琛也没能摆脱梦魇,忘记她。
不过不忘记才正常,毕竟他那么恨她,那么厌恶她。
厌恶到,这些年来,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他唯一的噩梦都是她的发小和他说的那些话,还有……
谢琛回过神来,两边开着的车窗把一阵清风送了进来,但好不容易因为风清醒的人,居然因为感觉风里多了一种香味又开始头晕了。
他这些天一直没能休息好,和倒时差没关系,完全是因为和严简忆有关的噩梦。
而今天他又在路上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早就觉得又困又累了,开进这条路后,他打开车窗想着让风吹进来清醒清醒,结果清醒了没多久,他就因为吹进来的风又不清醒了。
谢琛想,他和严简忆离得很远,就算严简忆身上的香味再浓,也不应该被风带进来,让他感到头晕。
他以为的香味一定是心理暗示带来的。
话是这样说的,谢琛还是关上了车窗。
即使他认为目前还不能完全确定那个人就是严简忆
他坐在停着的车里,盯着可能是严简忆的人慢慢靠近。
在她的脸越来越清晰的时候,谢琛低下头,发出了一声听不出来半点情绪的笑,本来他还以为这一周里总是梦见当初的事,只是因为他回国了,触景生情,才会频频梦到。
这么一看,那些梦原来是上天给他的暗示。
再抬头时,谢琛注意到严简忆的身后跟了两辆车,第一辆车的一个车窗开着,露出了一张凶神恶煞的脸。
那个男人就用那张凶狠的脸盯着严简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