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柔软的信纸,画纸更显坚韧。横平竖直的画线,该是碳笔。潭潇越用碳粉绘了一张素描,给同乡看边境风光。
柳清霄把信件塞回信封,将素描撑开压平在了玻璃桌中。做完这些,看着手上的灰色,柳清霄起身拿扫把扫地,又擦了密室中灰尘。
不知大佬用了什么方法,但密室显然是考虑了人员居住的。
柳清霄敲了敲厕所裸露的一小节水管,陶制。拧开澄黄的黄铜龙头,清洗抹布。
顺手将洗干净的抹布丢在龙头上,柳清霄关上客厅的投影,走出密室。
回到书房,提笔写信。
……
在唐府用过午饭,柳清霄才带着侍从往南平坊而去,今日是章老上午有事,于是几人正好过来长街。
将马车留在唐府,柳清霄准备走过去,顺便消消食。
走出长街,转向南平坊,在微风徐徐中闲庭。
经过曹相门前,柳清霄脚步不停。
却也看见了相府前的风貌,从前车马如龙的相府现在只得大猫小猫两三只。
看来上京的消息网都知道曹相要致士了。过不了多久,这南平坊就真成养老坊了。
最近一段时间朝臣谈论得最多的问题就是丞相位置,曹相早过了致士年龄。不过只要皇帝想,五十岁可以告老,八十岁也可以正当年。
从前不在意,最近却是臣意沸腾。种种迹象表明,曹相已经开始交托权力了,准备卸任了。
但是新的丞相还没有人选。
四皇子并没有交好的臣子可以竞选这个位置,定安侯府更不可能有。但是锦王殿下却是有的。
六皇子的姻亲无法为他提供军中的助力,相对应的,却能在文臣中牵上不少人脉。
之前被定安侯府狠参的新任礼部尚书,他的座师就是锦王殿下的岳丈。虽然礼部尚书的位置都还没有坐热,但丞相的位置对方也还想争一争。
反正陛下也没说不让争。
现在瑞王和宸王的一致目标就是让礼部尚书在礼部坐到死。
现在正在努力中,谁也不知道陛下属意谁。
除了柳清霄。
只有他知道,陛下只准备任曹镁坐相国位,再无第二人。
也因为知道此事,近日定安侯府的书房,柳清霄安静许多。他一点都不想为了找礼部尚书麻烦而努力,一点脑细胞都不想废。
但他也不能告诉大伯自己知道的信息,现在连曹相卸任都只是猜想。
倒是可以先打个底稿,留个线头?柳清霄沿着院墙边走边思考,以防投入太多,都打了水漂。
正在考虑怎么开口,从哪个部分破局,就被人拉了衣角,柳清霄回头,是文宣无奈的脸。
走错道了,平常都是坐马车的。
等走回正确的岔道,柳清霄又忍不住陷入沉思,直到看见了章府牌匾才停下。
晃晃想得有点晕乎的脑袋,柳清霄在心里叹气。
朝争可真忙,就没有一天歇过。
然后又想到自己正在为过上这样的生活努力,心里又是一阵叹息。还没入朝都这样了,以后可怎么过哦。
不过他也算久经历练了,定安侯府的书房已经让他基本熟悉了朝堂,还养成了随时深纠溯源的习惯。
带着这一身学来的本事回现世,柳清霄觉得,就算是国企也休想让我摆烂。
卷死你们。
不过我回去后大概就要辞职了,钧天肯定会给他新的工作。
金饭碗,美滋滋。
“照你现在的进展,到八月秋闱,桂榜留名倒是不难。”
章府书房,章老将唐迎的文章看了一遍,又上手改了些句式,递回给他。
“当然,如果你喜欢去年的生活,想要落榜更简单。”
您老可能不知道,我从去年到现在,日子根本没有任何改变。不,还是有的。诺大的上京居然只有一位穿越者,还蛮寂寞的。
柳清霄一边诺诺应答一边在心里胡言乱语。
章老跟他讲了文章不足和改进方向,又着手拟了一则试题,“回去多看《大学》,你差点火候。”
柳清霄脑袋已经再次晕乎了,这跟刚才还不一样。
刚才是破解一道数学难题的晕乎,虽然难,但只要有方向是可以一步一步破下去的。现在是上了一节哲学课的晕乎,满脑子都是,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的莫名。
卡了一秒,柳清霄双手接过试题,低头一看,是从《大学》中摘的题。听见章老的吩咐,乖巧点头。
“好了,出去吧。看着碍眼。”章老见对方不说话,分明神游,又拧起了眉头,语气颇为不耐烦。
老人脾气不好,我该谅解,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柳清霄使用阿Q大法安慰着自己,赶紧行礼退了出去。
赶走了唐迎,扯了一旁的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