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
包金藏獒如同一朵巨大的乌云高高跃起,后爪一蹬,腾飞起来,扑向吴邪。
吴邪登时松开她的手,把人朝藏獒袭来的方向一推。
江伊往后仰倒,藏獒从她上空飞过,吴邪起身后退,两只大黑爪重重踩在他刚才蹲着的地方,没入黄沙。
“汪汪汪!”
嘿嘿没扑中他,凶恶气愤地龇了龇牙,发出低吼。片刻后,再次冲上去。
与此同时,四仁也杀过来,抄起一根棍子仿佛孙悟空上身,就朝正与嘿嘿缠斗的吴邪挥去,棍头对准他的脑袋。
“没事吧。”
蛮三后一步赶来,没加入战局,而是扶起地上的江伊。见她皱眉摇摇头后,瞟了眼她缠着纱布的左手,幸好伤口没有撕裂。
突生变故,营地众人纷纷将目光投过来,连帐篷里的马茂年都撑着拐杖,被露露扶出来看热闹。
摄制组的人在交头接耳。
“怎么打起来了?”
“不知道啊,好像是关摄影搭讪人家,然后就打起来了。”
老麦看热闹不嫌事大。
“看不出来啊,这小子平时装得人模狗样的,直接上手,比老子都流氓。”
旁边的叶枭看了他一眼。
“不,那还是你更流氓。”
两人中间的苏难没说话,审视地看着远处的打斗。
“........”
江伊同样观察着战局,毕竟这可是她一手造成的。
嘿嘿袭击吴邪在她意料之中,而四仁总是能很快抓到她的意图,所以才大张声势地拿着棍子冲出来。
她就是想试试吴邪如今的水平在哪里。
她隐约记得当时她是捅了吴邪一剑的,即便不在心口,也是重伤。可看他先前躲箭的速度,如今同时应付四仁和嘿嘿都绰绰有余,怎么也不像受伤的样子。
难道,她记错了?
不可能啊,那把剑上还有他的血呢。
“汪汪汪!”
原本恨不得咬死吴邪的嘿嘿,突然“反水”,从围着吴邪疯狂撕咬变成上蹿下跳。浑身毛发张开蓬松,黑海胆欢脱地左跳右蹦,很开心雀跃的样子。
人,是你,本汪记得你,你和我的好朋友是一家的!
“汪汪汪!”
吴邪其实什么也没做,只是在嘿嘿扑过来时,不确定地喊了一句“旺财?”
原本凶恶的大藏獒,听到这个名字,眼神突然变清澈了,然后就围着他欢呼跳跃起来。
吴邪心下了然,这不就是他隔壁铺子李老板的那只大藏獒嘛。
这些年他东奔西走,在杭州的时间并不多,也难怪旺财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他。
可是,在杭州的旺财怎么跟着这三人到沙漠来了?
四仁见嘿嘿叛变,立即“嘿”了一声。
“大黑狗,你哪边的?”
嘿嘿朝他汪汪了两声,继续围着吴邪跳来跳去,用实际行动告诉他,自己暂时是吴邪那边的。
本汪要和老朋友叙旧,嘿嘿。
一声哨响,快围着吴邪跳起锅庄的嘿嘿突然立定!
耳朵一尖,眼睛立马锁定哨声来源,拔腿就开跑,扬起黄沙,很快回到江伊身边。
吴邪抽空看了一眼,容貌清丽的女人放下脖间的哨子,低身摸了摸跑回的藏獒脑袋,大狗蹲在她身边,乖巧极了。
旺财很听她的话。
江伊对嘿嘿的反应也很奇怪,看起来,嘿嘿似乎还挺喜欢吴邪的。
不过,嘿嘿原本的家就挨着吴邪的铺子,认识吴邪不奇怪。而吴邪家又以训狗出名,让狗喜欢也不是难事。
哼,真狗。
“敢调戏我妹子,老子让你有命来没命回!”
四仁手中的长棍强势横扫,吴邪仰身躲过,就势握住棍头,往后一扯。四仁侧身借力,脚下一记扫荡腿划过.........
吴邪应付得游刃有余,且在观察四仁的招式。有些眼熟,也有些古怪。
能确定的是,这个人,对自己同样有着杀意。
而另一边的江伊看得真切,四仁不是吴邪的对手。赶路的这些日子,她教了四仁不少,且都是杀招,四仁也学得很不错。
但对上吴邪,还是不够瞧。
现在的局面看似是两人平手,打得你来我往。可实际全由吴邪操控,他在反试探四仁的身手。
想到这一点时,吴邪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结论,正打算一掌打开四仁,结束打斗。
刚抬起手,忽然被跑过来的女人抓住,对着他和四仁一个劲儿地摇头。眼眶含泪,急切又担忧的模样,我见犹怜。
眼神不停恳求他们,别打了。
吴邪看着她只抓自己,不抓她哥哥的手,无言。这拉偏架的,生怕她哥哥一棒子打不死自己是吧。
“小he,你跑过来干什么,闪开!让老子杀了这个占你便宜的流氓!”
四仁见她跑过来,戏瘾更是上头,一副怒火高万丈不杀西门庆他就不是武松的姿态。
长棍高高举起,见江伊对自己使了个眼色,立即会意,棍头调整方向,重重砸下!
吴邪眼神一凌,立即撤身躲过,却发现棍子朝身前的女人落下。想也没想,就着她抓自己的手勾住她的肩膀,往后一带。
却不想,女人朝他倒来后,犹如一座小型泰山直接将他压倒在地。
吴邪想,她肯定是故意的,她和她哥串通,想压死自己。
后背撞进厚厚的沙子里还有个缓冲,他的胸口就像有颗小行星疾速坠落,“砰”的一声,生快把他的心脏都撞出一个大坑。
“咳咳咳。”
他真是好久没有这种“心跳”的感觉了,心差点不跳。
倒在他身上的小he,后知后觉像是也被撞懵一般,慢悠悠从他身上爬起来。水盈盈的杏眸看着他,抱歉极了。
一边不好意思地点头,一边从他身上爬起来,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起到一半,手滑了,重重跌回他怀里。
“咚。”
她的手肘重怼上胸口,吴邪忍不住闷咳了两声。
“小he姑娘,我不是钢铁炼成的。”
江伊神色抱歉,赶紧想从他身上爬起来,这次手重重撑到他的心口上,使劲按了两下。
躺在地上的吴邪,看着她,微笑道。
“我也不需要心脏复苏。”
江伊保持着非常抱歉的表情,慢慢从他身上起来,手重撑着他的心口,甚至还上下左右发散开摸了几把。
身材倒挺好,但是也没摸到伤口或者纱布啊。
最后,甚至不死心地在他身上抓了两下。
感受到心口被抓的吴邪:“!!!”
时隔多年,藏起来的吴小狗罕见地出来串场,瞪大眼睛,难以置信,连耳朵都立起来了。
她是在占我便宜吗?她是在占我便宜吧。
受到“惊吓”的吴小狗一直持续到王盟跑过来,将他扶起。
“老板,老板你没事吧?”
王盟早就想过来支援的。
虽然自家老板对人耍流氓被打理亏,但谁让他是个打工人呢,不帮老板他帮谁。正想趁这个机会好好表现下,可惜被蛮三拦住了。
没关系,打架没帮上,关心得到位。
他殷勤地帮老板拍去后背的沙子。
“老板,怎么样,还好吧?”
叮咚!吴小狗切换吴邪,成功。
吴邪随意摇摇头,目光探远,小he已经被她两个哥哥骂着,推搡着带回他们的大帐篷了。
“关大老爷,没受伤吧?”
一身红衣张扬的苏难不知何时走过来,双手插腰,面露调侃。
吴邪收回眼神,拍了拍手中的沙。
“没有,让苏老板失望了。”
苏难红唇勾了勾,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我以为关大老爷是个稳重的人,今天这是怎么了,春心动了?”
吴邪掀起眼帘,“误会而已。”
“误会?”苏难明显不信,“都上演一出棒打鸳鸯了,也是误会?”
“我们还得谢谢关大老爷让我们看了一出好戏啊。”
吴邪扫了一圈,营地的人几乎都出来了,全站在帐篷前望着这边。
他的视线探过去,摄制组的几个女人纷纷避开。
马茂年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关根,为了女人,好样的。”
这老头,老不正经的。
看来,队伍里马上就会传出他是个色鬼流氓了。
回头,他对苏难说了句“记得给钱”,就往帐篷走去。
王盟紧跟着他身后进了帐篷,没忍住多问了句。
“老板,你真喜欢上那什么小he了?”
这么多年,他就没见自家老板喜欢过什么女人,现在跑沙漠一见钟情上了?
吴邪侧眸看向他,“你也认为我对她耍流氓?”
王盟卡了卡壳,“不...是吗?”
他很想说,老板其实你这样子不用对人耍流氓,很多小姑娘都吃你这一款的。不过,可能老板就喜欢这种感觉呢?
吴邪:“我说,是她对我耍流氓你信吗?”
王盟干笑了笑,“老板你说是就是吧。”
吴邪这下才真正体会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不过,小he为什么故意倒在他身上,还到处乱摸,是要找什么东西?
“老大,找到他身上的伤了吗?”
这一边,回到大帐篷的江伊坐在凳子上,唇色苍白。闻声,摇了摇头。
奇怪了,难道当时她真记错了,压根没捅到吴邪?可剑上的血是怎么来的?
四仁和蛮三一左一右蹲在她身边,仿佛皇太后跟前的两个小太监,一个捧着她的手拆纱布,一个拿着药。
察觉到痛意,江伊低头看了眼自己渗血的左手,应该是刚才不小心扯到了。
想起来就晦气,该死的汪家人上次伤她右手,这次伤她左手。下次该不是要弄她的腿脚了?
“老大,忍着点啊。”
纱布沾血和皮肤黏在一起了,得扯开重新上药。
四仁的动作非常小心,连呼吸都闭住了。慢慢将黏着血肉的纱布揭开,牵起丝丝猩红,露出的皮肤印着纱布的纹路,一个恐怖的红色窟窿出现在她的手心。
被子弹击穿的伤口,内里的红肉缓慢聚拢,没有之前直接透过窟窿看见地面的惊悚,但边缘仍然泛着浅浅的黑紫。
手掌摊开来,几根手指也是皮破肉烂,血肉模糊。
四仁登时红了眼眶,眼神愤恨要杀人。
那枚子弹,原本是要射中他的。
当时,那些悍马车对他们穷追不舍,自那些人掏出木仓后,他们就被压迫得没办法还手。
密集的子弹使得蛮三无法开窗投掷燃.烧弹。木仓声惊得嘿嘿大吼起来,后座的江伊边安抚它,边焦急思考对策。
“砰砰砰——”
木仓林弹雨中,皮卡车后轮被打爆,方向迅速跑偏。
四仁极力回正,稳住车身,拖着三个轮的皮卡车猛踩油门,疾速往前冲。
车子爆胎可怕,但停下更可怕,他只能踩死油门,一路往前。
“砰砰砰”的子弹声,像他小时候过新年听到的鞭炮,轰隆隆震天响,震得耳朵发麻。
他捂着耳朵,站在家门口,嘴里含着大白兔奶糖,高兴地看着漫天的红色纸屑飞舞。
这时,几个叔叔上门说请他爸爸出去喝酒。他闹着也要去,可爸爸却红了眼睛,让他以后好好读书。
他看见爸爸被叔叔们围着带走了,一步三回头。
突然,他大哭起来,朝爸爸追去。
“砰砰砰——”
鞭炮声又响了,掩盖了他的哭声。
他摔倒在家门口的小路,嘴里的糖掉了,牙齿也掉了。
“砰砰砰——”
那天的鞭炮声,和如今的木仓声一样可怕。
可四仁长大了,他不怕了,他将方向盘打死,从几辆悍马车的包围圈中突袭冲出,速度极快。
木仓声很大,可他血液里的风声更大,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异的兴奋冲上脑子。
他畅快地想大叫。
紧接着,他真地叫出来了,因为车窗玻璃破了!
“砰!”
一道玻璃碎裂声从紧密的木仓声中突出,紧接着,他听到后座的老大在喊。
“低头!”
他感觉到她一下子扑上来,按住他的脑袋,下压。
几乎是一瞬间,一道极可怕的冲力重击了他的脑袋,隔着她的手,也能清晰感受到。
再反应过来时,他只看见她松开手,一颗带血的子弹掉落,她的掌心多了一个血窟窿,血肉稀烂。
“三,刀。”
回神时,江伊皱着眉,接过蛮三递来的刀,没看见他脸上的不忍。
她毫不犹豫在还没愈合的手心狠割了一道,红色绽开,鲜血夹杂着一丝黑色,疯狂涌出。
心道,那支阻断剂还真是厉害。
她放了那么多血,照样受了影响,伤口迟迟无法愈合,甚至血里还带着毒。
“咚。”
四仁突然跪倒在她面前,眼泪汪汪地望着她。
“老大,从今以后,四仁一定死心塌地给你当狗!”
要不是老大及时帮他挡住,甚至手掌穿了还死死攥住那枚子弹,他早就没命了。
他以后,一定死心塌地好好给老大当狗。
面对眼睛通红,满脸忠诚的四仁,江伊一巴掌呼上他的脑袋。
“滚开,你压着我脚了。”
四仁赶紧连滚带爬地挪开,跪到角落去,眼睛含泪,巴巴地望着她。
江伊受不了地摆摆手,“说了让你当人你不当,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四仁霎时高兴了,从地上弹起来。
“谢谢老大,我就乐意给你当狗,你让我咬谁我就咬谁。”
江伊看向他,“那你去咬嘿嘿。”
四仁一顿,“老大,狗咬狗也不好听吧。”
江伊笑了,旁边的蛮三同样忍俊不禁,喊了他一句“狗哥。”
四仁回了他一句“去”,环顾帐篷一圈,没看见嘿嘿的踪影。
“我狗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