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嘴八舌的喊叫,很多人朝他跑过来。贺景蕴不敢挪动他,环顾四周,大声喊:“郎中!快喊郎中!”
沉默的密室中,蛟龙靠坐在墙壁上。袋中取的那一段惊蛰木晃晃悠悠,挣扎着飞起来,围着蛟龙左右飞,像一只罗里吧嗦的蚊子。蛟龙笑着说:“不管怎么说,我没有触犯规则,对吧?大伤元气,但是我和他都活着。我知道,本来也不会死,但是他不是想救人吗?我帮帮我的人,怎么了?”
惊蛰木停住,像被定住。
蛟龙得寸进尺:“还有,这是我要给越小舟做身体的惊蛰木,你别老是附你的意志过来,不然我下次去你的却息山捣乱。”
惊蛰木毫不犹豫失去力量直接坠下。
蛟龙险之又险地抓住惊蛰木,塞进袋中。他闭目养神不知多久,才终于缓缓站起身来。
郎中一个接一个把脉,然后缓缓摇头。
城里的百姓欣喜若狂,手舞足蹈,第一批出城的人已经在城门处堵得水泄不通。阳光普照下来,城内的霜缓缓化开。
而越尽山,一直醒不过来。
郎中摇头:“静脉寸断,这位公子,危矣。”
另一位郎中也摇头:“若不是公子身体好,只怕已经死了。现在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醒了只怕也……”
贺景蕴眼眶通红,恳求道:“救他。他刚刚才救了我们所有人……救他!”
郎中也忍不住低头,才说:“先用人参吊着命吧,能不能醒过来,全靠他自己了。”
药石无医。
没人能预想到,越尽山一躺,就躺了五天。百年人参流水一样送入贺府,贺景蕴同几位郎中同吃同住,夜不敢寐。
第五天,蛟龙终于来了。
贺景蕴同几位郎中都疲惫至极,贺景蕴想问他这些天都去哪儿了,知不知道越尽山受了重伤,但最后只是推开房门:“越尽山在里面,你去找他吧。”
贺景蕴曾经与越尽山并肩立在城墙上,屏障之内连风都吹不进来,越尽山的发丝静静垂下来。那个时候十五天刚刚开始,大家还抱有希望,贺景蕴还有心思调侃他:“越兄,你同那位,林,林公子?要一直做夫妻呀?”
越尽山稀奇地看他一眼,问:“我看起来很像断袖?此间事了,我就打算和他分道扬镳了。”
贺景蕴好奇道:“但是你们看起来很,默契。你很信任他,越兄。我以为你已经屈服于强权了,毕竟你看起来打不过他。”
越尽山皱起眉头:“默契?我们看起来很默契吗?可能是因为之前做过夫妻吧。但是这也太荒谬了,他先骗我的,他难道还能把我绑回去?”
贺景蕴有点担忧:“难说。虽然我与这位林公子交往不多,但是他如此不择手段,只怕不会轻易放手。”
越尽山想说什么,还是说:“没事,你不用管。先把眼前的难关过了,之后我和他的事情……我会解决的。”
贺景蕴抬眼看他,越尽山依旧忧心忡忡,但是真心实意地把他排出他们夫妻二人的矛盾之中。无论是出自什么担心的考量,越尽山没有打算向他求助、求解,或者任何交流的意思。
贺景蕴想,好吧,越兄总是这样,信奉一人做事一人当。如果他不愿意他人介入,那么贺景蕴会当做天下太平。
越尽山。
而现在的越尽山。
他静静地躺在不通风的房间,厚重的帘帷垂下。他脸色平静苍白,犹如白玉。躺在枕头上,只是像睡过去了。
贺景蕴目送蛟龙走进去,一挥手把所有郎中带出去。越公子亲缘似乎太单薄,若能有个人陪着他,也很好。
蛟龙把门合上,缓缓上前,轻轻去握他的手。他抓着越尽山十分无力的手掌,轻轻贴近自己的脸:“相公,该醒了。和他们好好道别,咱们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