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同身受?
郁芷眼眸微垂,认真地思索着这四个字。
什么样的人才会去找心理咨询师寻求帮助?
是有多严重,才会让一个热爱工作的人不得不停止工作呢?
不等她回答,严森便接着说道:“作为心理咨询师,在对当事人做咨询的过程中,不可能完全将自己的情感和信念排除在外。”
“当齐朗察觉到自己的情绪、躯体已经不太正常,就立即停止工作了。”
严珣叹道:“你肯定想不到,他暴躁易怒的样子。”
他后来才了解到,齐朗离职的时候只有一些轻微的症状,但他为了不影响工作,还是主动辞职了。
只是谁也没想到,他的病竟然越来越严重。
严珣回想起两年前的齐朗,浓眉狠狠地皱了起来。等他赶去英国的时候,齐朗不仅变得十分容易暴躁,还对人有了隔离感,不愿再跟人亲近,更不愿意见他。
不巧的是,齐雁那时候刚做完肝脏移植手术,身体也不好,齐晗天天待在医院里照顾母亲。
而齐朗,无人在意。
想起齐雁和齐晗,严珣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嘲弄的笑容,又快速地隐去。
暴躁、易怒?
而她所认识的齐朗:平静、善良、温和。
郁芷的嘴巴微微张开,纵然她平常没有什么大的情绪波动,但此刻她的脸上还是浮现出了不可置信。
她试图想象齐朗发火的样子,但脑子里的他总是挂着温和浅笑,说话也是轻声细语。
她完全想象不出来。
严珣继续说道:“齐朗回国后,在寺里待了一段时间,我的本意是让他禅修。”
他说完,一顿,向郁芷解释道:“禅修是许多心理行业的从业者会选择的一种修行方式。我本想让他调养调养自己的心性,但他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还严重。”
严重到他已经停止工作了两年,却还是不愿意回到岗位上。
而齐朗也对此闭口不言,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
郁芷轻声道:“可他现在看起来很正常。”
严珣点头:“经过了两年,他确实不再像以前那样乱发脾气,对我避而不见,情绪也不再容易激动,看起来就跟个正常人一样。”
“可是,他是那样一位优秀的心理咨询师。只要他一天没回到岗位上,我就不能放下心来。”
郁芷了然地点了点头。
不管他是不敢还是不能回去,都代表着他的病并没有完全好。
严珣想,或许郁芷的出现,是个不错的契机。
他看向郁芷,见她的眉头也微微蹙着,心又放了一点儿,请求道:“小郁律师,齐朗其实是一个极度敏感的人。我私心里,希望你能多劝劝他,女孩子总是心细些。”
郁芷感到奇怪:“为什么是我?”
“我和齐朗不过是萍水相逢,连话都没说几句。”
“严先生,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何况,他们的聊天才刚刚有所进展。
或许是因为骤然知道了别人的私事,她的心里并不轻松。
她无意更加深入地去了解齐朗,他们的关系也跟“交情”二字沾不上边,更遑论劝他了。
“因为缘分吧,我看着小郁律师你,就觉得跟我那师弟很有缘分。”
说到这里,严珣的坐姿稍稍地放松了一些,对郁芷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笑容带着欣慰。
他只知道,他师弟从不会殷勤地送女孩子回家,更不会去打探哪个女孩子更喜欢鱼火锅还是糊汤粉。
他虽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看得出,郁芷对齐朗而言,是有些特别的。
见郁芷的脸色仍然有一些严肃,严珣随即正色道:“如果你介意,就当我没说过。是我冒犯了,请小郁律师别介意。”
他的态度良好,郁芷当然也不好较真地去追究。
她摇摇头,摩挲着手中的牛奶。
郁芷跟严珣分别后,脑子里仍旧回荡着严珣对她说的话,又想起白天在咖啡店里齐朗突然落寞的神情,心里有些沉重。
心理咨询师帮助别人治疗心理疾病,但不知不觉地,自己也成了患者,而他又因此暂停了自己喜欢的工作。
何其可惜。
她叹了口气,回到了房间,将酸奶递给了邱湫。
“mua!谢谢郁大神!”
邱湫回赠了她一个wink和一个飞吻,问:“不过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没事吧?”
她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没事,跟严先生交谈了几句。”
邱湫放下心来:“没事就好。”
郁芷见她不打算问什么,转达了严珣对邱湫的赞美,说:“他很欣赏你。”
邱湫眼睛一亮,有些自恋地说:“这也是意料之中嘛!”
郁芷笑笑,进浴室洗漱完,和邱湫一起躺在了床上。
不怪邱湫这么喜欢这个床,是真的很柔软很舒服。
邱湫神神秘秘地戳戳郁芷的胳膊,问:“郁芷,今天我和严珣走了,你和卷毛帅哥有没有更进一步啊?”
更进一步?
郁芷的睫毛微微扇动。
有吧,至少今天他们说的话多了不少,齐朗对于专业的问题侃侃而谈,不再像以前那么惜字如金。
除了那次讲座,今天是她听到他说最多话的一次。
但她又想起今晚听到的话,眼神一暗,转眼看到邱湫八卦的眼神,用手指轻轻戳了戳邱湫的额头,不回答她,转移话题:“你和严先生呢?倒是没想到严先生会喜欢少女漫。”
邱湫语气轻松:“按严珣的说法呢,是认为优秀的作品会吸引很多受众,不分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