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撸起衬衫的袖子,露出了洁白的手臂,拿起杯子一口接着一口地喝着。
邵林泽担忧地看着她,又不敢多说什么,他很久没见她这样了。
“欢姐,究竟出什么事了,你倒是跟我说一说啊!”
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地问了出来。
“我能有什么事?你欢姐什么事没经历过?一边去!”
郁芷醉眼迷离,一手撑着头,一手继续往嘴里灌酒。
几年不喝,酒量不比从前了。
邵林泽站在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欢姐,是闵律怎么了吗?”
除了工作,邵林泽想不出郁芷还会为什么调动情绪。
“是又怎样?”
郁芷一脸不忿,眼神中是明显的不满。
果然。
“诶我就不明白了,邵林泽,那个诉状究竟要怎么改啊?我都已经改八百遍了,她还是不满意!”
邵林泽听这话心里一惊,欢姐确实酒喝多了,有啥说啥。
郁芷当然不能说养老院的事情,便吐槽起闵红让她写诉状这回事。
一直以来,闵红对她是训斥与鼓励并行,尤其是在写文书方面。
她偶尔能在行为逻辑上获得闵红的称赞,就会感到格外高兴和满足。每当这个时候,她就觉得闵红之前反复强调的“法言法语”和“法律思维”,她终于能践行一点儿了。
但今天又因为诉状被闵红骂了,加上蔡奶奶的事情,她心里烦得很。就算她能想通原因,但还是需要时间来消化一下心情。
邵林泽觉得郁芷有点儿奇怪:要是平时的她,肯定压下心里这里那里的不满,连夜噼里啪啦敲键盘搞出一份闵红满意的诉状,怎么会来这里喝酒?
这借酒浇愁的样子怎么跟高中时的她那么像?
高中时候的欢姐其实没什么烦恼,顶多偶尔考差了,就会拉着他们几个去吃烧烤,然后“哐哐”喝豆奶发泄情绪。
而到后来真正难过的时候,她喝的就是实打实的酒了。
想起过去,邵林泽又是一叹。
他小心翼翼地建议:“那个,欢姐,你要不先回去,我们不喝了?”
“你这大晚上的,喝醉了谁帮你写诉状呢?”
郁芷抬起头,瞪了邵林泽一眼:“别跟我提诉状!”
“好,不提不提。”
她继续瞪他:“邵林泽你舍不得给我喝酒?”
“当然不是,不是!”
他赶紧摇头,矢口否认,口水差点喷到郁芷脸上。
“去去去,你别管我!”
邵林泽无奈地叹口气,好在是在自己的地盘,怕啥?
他听话地离开郁芷身边,在不远处密切关注着她的动向。
郁芷一口又一口地喝着酒,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热了起来,脑子逐渐迷糊,但又偏偏觉得这酒实在是太过好喝,停不下来。
就在这时,一双修长的手伸出,握住了她的杯子。
郁芷呆呆地看着这只手,手指修长且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她的眼神已经有些迷离,感叹出声:“真漂亮!”
她的视线随着这只手一路向上,看到雾霾蓝色的衣袖,再向上,撞进了一双熟悉的琥珀色眼睛里。
而这双眼眸里,现在盛满担忧。
郁芷一顿,尽量坐直身子,但任凭她怎么努力都坐不直,便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她用手撑着头,开口:“好巧啊齐先生。”
她可能是真醉了,对齐朗的称呼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郁芷平常的声音清脆好听,喝酒之后的声音不如平时清晰,而是多了一丝沙哑。
齐朗没有说话,常挂在脸上的温和笑意也已经不见,而是微微皱着眉头看着她。
郁芷的另一只手依然撑着头,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齐朗。他的眼睛是温暖的琥珀色,就像冬日阳光照耀下的枝上琥珀,温润透亮。
往上看去,他的头发略微有些厚地盖在额头上,让郁芷突然想到了小羊羔身上的毛,柔软又温暖。
不知道手感怎么样。
过了几秒,她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伸出手,突然就朝齐朗的头发摸了去。
一旁的邵林泽已是目瞪口呆。
齐朗的眼里闪过一丝意外,正要动作,可是此时看到了她眼神中的跃跃欲试,不知怎么的,因为阻止她的动作而伸出的手就这么停在了半空之中。
于是,郁芷畅通无阻地摸到了那头栗色卷毛。
她早就想摸了!
果然如她想的一样松软,但发量比她想象中的厚实。本身卷发会有增加发量的效果,但齐朗的头发是实打实的茂密。
郁芷心里不禁冒出一个疑问:英国的水质不是伤头发吗?
怎么在他身上就失去了效力?
齐朗见她只是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自己的头发,便放下了手,仍然没有说什么,任她动作。
郁芷的动作很轻柔,就这样虚虚地、缓慢地抚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