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阵静默,最终吴思思说道:“没有了。”
“好。”郁芷轻轻地眨动了一下眼睫,也没有再说什么。
郁芷打开吴思思发来的视频,视频是黑屏的,时间是从吴思思离开,邱湫来之前开始,里面有邱湫和郁芷之间的对话,接着是赵昕杰来之后。
虽然是黑屏,但两人的对话仍然很清晰。
郁芷看着眼前的黑屏,摇了摇头,脑子里思索着下一步……
第二天晚上,郁芷将闵红约到了Traveler咖啡馆。
闵红神情愧疚,在郁芷面前甚至还有些局促,她向她道歉:“我很抱歉。”
郁芷看着这个短短几天就苍老了不少的女人,心中一叹,她从来没有在闵红身上看到过这样的神情。
郁芷摇头:“最坏的人是赵昕杰,您不要把所有的错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闵律疑惑地问道:“你就不怪我吗?”
“当然怪。”
郁芷见她暗淡的神情,问:“闵律,您记得我工位后方的墙上,挂着的那个牌子写的是什么吗?”
闵红回忆了一下,点了点头:“是对于职工性骚扰的相关规定。”
思及郁芷的遭遇,她眼里的情绪更加复杂,说完后便垂下了头。
郁芷点头,看着她,继续说道:“上面写得很详细,很具体,完美符合现行法律,体现着一个单位的基本职责,一个律所对于女性权益的重视。”
“我来实习的第一天,盯着这块牌子看了很久,天真地以为,我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平台。”
起初,她对于昕红的印象真的很好。她一直坚信闵红存在于昕红就是昕红并不歧视女性的最好证明。
只要自己能力出众,迟早有一天会在昕红有所作为。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就连闵红也是被赵昕杰歧视的对象。
郁芷的语气无比失望,眼神也变得黯然:“可无数肮脏龌龊的事情,却恰恰发生于高悬法条的律所之内。”
“神圣的法条之下,坐着的是一群蔑视法条的法律人。”
郁芷何其聪明,赵昕杰这么瞧不起女人,还那样侮辱她,他十有八九是个中老手。
上梁不正下梁歪,律所里其他律师偶尔的言语和肢体骚扰根本就是赵昕杰默认的。
而她所听见、看见的极有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她看着闵红,失望的语气中多了一丝沉重:“闵律,这就是您想要的昕红吗?”
闵红仍然垂着头,眉头蹙起,凌厉的眉目间涌动着沉重和挣扎。
郁芷的语气更重:“没有您的纵容,昕红不会成为一个狼窟,我也不会成为受害者。您不仅对不起我,也对不起以前那些遭到赵昕杰或是其他律师毒手的人。”
她不得不承认,她在昕红待了大半年仍然安全,是得益于闵红的庇护,但在职场中,这种隐患的存在本就是不应该的。
“您对他们的行为听之任之,反而证明了赵昕杰在昕红的无上特权。”
“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性骚扰,成为了维护男性职场权力的重要手段。”
“女律师们会认为,只有付出身体,才可以取得和男律师一样的成绩。”
这何尝不是一种对于女性的规训?
说完,郁芷紧紧地盯着她,轻声问:“闵律,您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当然不是!”
闵红抬起头,立即否认。
“那就不要再沉默了。”
闵红听完郁芷的话,心里已是大受震动,她垂着头,回想起之前和赵昕杰的点点滴滴:
自她拒绝赵昕杰以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经常有意无意地在闵红面前提起,自己能有今天,都是他的功劳。没有他,她闵红不过是个打工妹而已。
倒是不再缠着她了。
闵红对此一直忍气吞声,一心只想着好好工作,提升自己,慢慢地,她也在江城法律界有了一席之地。大家提起昕红的时候,不会只想到赵昕杰了。
昕红越做越大,愿意来昕红入职的人也越来越多。赵昕杰特别喜欢招小姑娘,还要自己亲自带她们。
这些新来的姑娘有的很快就离了职,有的跟赵昕杰打得火热。而闵红一心扑到工作上,也懒得关注这些。
就这样过了一年,一个女孩哭哭啼啼地跑到她面前来,说自己实在是受不了了,要离职,要告昕红。
闵红安抚好她,找到赵昕杰,让他收敛一点儿,谁知道赵昕杰不屑一顾地对她说:“闵红,你以为我是谁,我凭什么听你的话?”
闵红劝他收手,但赵昕杰怎么会听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