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婰面上亦是做出一副长辈模样,言语间透露着惋惜,“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老太太也很喜欢,但是名分这东西,不是单靠喜欢就能喜欢出来的。”徐婰话锋一转,“其实我对商衍谈朋友并不反对,我们家很开明的,不是闹到了今天这种地步我是不会亲自来找你的。”
徐婰在圈子内一向受人追捧,是名义上的夫人,骨子里对下层人带着藐视。
她对于儿子名义上打闹紧的这个女学生一直都保持静默,大是大非面前,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本人是不屑于过问的。
徐婰又同她聊了聊家常,问她一些寻常的事情,认真给出提议,“我当真喜欢你这姑娘,可惜大师说我五行偏枯失衡,命格里注定没有育女儿的福分。”
李情施隐约猜到她的用意。
“我们有缘分的话,我是想认你做干女儿的。”
徐婰余光落在楼下的那辆黑车上,神色未变,“你可以考虑考虑,季家的干女儿,也能为你谋一个好前程,这个身份应该比儿媳好当,李小姐你挺有涵养的,太太圈的那套不适合你。”
季商衍上楼寻到她时,季夫人已经消失在包厢内,桌面上空剩下五张大红色钞票,算是替她买过单。
他神色莫测,李情施冲他扬唇笑笑,他能找来说明他已经得到了消息,再装下去就假了。
“你妈妈来找我了。”她声音平静,仿佛在诉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她说她很喜欢我,想认我做干女儿。”
徐婰用意明显,她将李情施认到名下,是为了方便对他施压娶周程。
他那段上不来台面的红尘往事,都可以用一句妹妹舍不得哥哥结婚敷衍过去,她担负骂名,为他做面子工程,给季家挣名声。
无人会去深究其中发生过什么。
季商衍面上叫人瞧不出情绪说,神情自然打趣,“这下真成‘妹妹’了。”
他是在调侃沈宴礼总是喜欢带着异腔喊她“情施妹妹”,一语成谶。
“还真是情妹妹——”
“她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季商衍不以为然,“她就是闲得慌,想来耍官太太的排场,以后见了不用理。”
她没再接话。
金茂府项目动工时,季商衍带着她和季摇光一起去定了楼王的房子,季摇光是个急性子,知道了内幕等不得,连夜拉着他们赶到现场,生怕抢了晚。
负责人毕恭毕敬的拿出内定好的合同递到他们面前,季摇光在签字画押一系列结束后,长舒一口气。
“二哥,还是你好。”季摇光作势要来搂着他的胳膊撒娇。
“谁能抢得过你。”季商衍对她这幅模样简直没眼看。
若是被外人瞧见,指不定落下怎样的一番数落。
季摇光最好面子。
旁边的负责人识趣儿知道他们这群人不在乎票子,钱这种东西是他们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很有眼力劲儿的接着还有合同要处理先行一步离开会客室。
季摇光飞快的签下名,扭头看了眼李情施,捏了捏她略带婴儿肥的脸儿,转头冲着季商衍说,“你不给嫂嫂也买套房吗?她可帮了我大忙喽。”
好不客气。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菜市场买白菜。
她这声嫂嫂叫的太过自然,不同于传统意义上的,是带了几分恶趣味,调侃的意思,只是用意和人,终归是不坏的。
李情施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当她是在打趣,并非挖苦。
季商衍尊重李情施的意见,未在季摇光面前下她的面子,他还没必要跟一个小丫头片子解释那么多。
“以后我下班去找你逛街,咱们俩刷二哥的卡。”季摇光很直接,“我一眼就觉得你是个乖的。”
说罢,季摇光瞪了眼季商衍,有意同她亲昵,热情的挽着她的胳膊,“你跟她们不一样的厉害。”
“我钟意你。”季摇光耍宝,用着并不标准的粤语和她“告白”。
她是家里的小辈,季家本家嫡亲这一脉唯一的一个女娃娃,上面两个哥哥,对她算不上有多溺宠,最起码没少过她什么。
和大哥是同父同母,按理讲他们之间关系应该更亲近一点。
几次下来李情施有所感,季摇光更喜欢粘着季商衍一些。
她并未过问其中的缘由,季摇光倒很是坦然,毕竟这种话题几乎见怪不怪。
“我大哥那人……”她皱皱眉,半晌没想出个合适的形容词,“就那样吧。”
“唉。”她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季摇光也不方便评价太多,说到底也是个人物。
季摇光在文学方面没有一点天赋,用她的话来说,能回来帮家里某事,还是在那种极其讲究社交礼仪的场合上,她硬着头皮跟一群老辈打招呼,寒暄,已经用尽她毕生所学。
“而且那群人每次还要主动弯腰来跟我握手。”季摇光苦笑,啐了口,“折寿的很哎!”
她性子开朗,场子活络的快,或许天生喜欢热闹,偏偏季家到了他们这辈,大不如从前。
她得收敛起性子的,成为家里长辈所说的“小大人。”
在那个酒桌文化盛行的年代,难为她还得坐在主位上,故作深沉,装着大人的样子。
在她实习结束前的这小半月,对李情施来讲这次是彻底不知道该如何定义他们之间的这段关系了。
她半信半疑听从了钟黛的迷糊理论,算是当着‘情妹妹’。
季商衍偶然听见她一次故作玩笑的话后,黑了脸,“你不应该这样作践。”
她本能疑惑的看向他。
“错不在你。”他冷冷说,“是命。”
真的会是命吗?
她无数次扪心自问,可他一向不是多信命理学的人。
他们没对那个话题加以深究,都不重要了。
李情施是在暑假结束的一周前办了手续,完成工作交接。